上人自從在十一歲時目睹死亡,便常想:「怎樣才能不死?」後經人指點,修道能不死;要想了脫生死,必須要有明師來教導。稟明父母後,即出外訪師求法。
上人自述:
(一)旁門外道不究竟
我在幼童的時候失學,沒有受教育。在我沒有出家以前,我就到處去尋找了生脫死的方法。北方有很多旁門外道,我都參加過,所以一些外道的法,我都知道。
好像在北方有一種外道叫「理門」,他們不念旁的,就是念一句「五字真言」。那個最高的領袖裝模作樣地坐在法座上,這個人叫「領正」,坐兩旁的人叫「幫正」;三個人坐到那個地方,就像放燄口似的。人人都向他叩頭頂禮,他的心裏就專念「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」這一句,這就是理門的法。
他傳什麼給信徒呢?傳一個密法。他叫你伸出手來,在你手心上寫「觀世音菩薩」五個字;你從此要記住,要默念在心,念「觀世音菩薩、觀世音菩薩……」不能出聲念,這叫「五字真言」。然後告訴你:「閉口藏舌,舌尖頂上顎,繫託心念,意根法現。」這個法,父子不過,妻子不傳。
「理門」主要特色就是不喝酒、不抽菸,所以叫「勸戒菸酒會」,又叫「在理公所」。中國近一百年以來,很盛行的這種外道,它所仗著是什麼呢?就是「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」這一句。因為我以前都去過,所以我都知道。我也參加過天主教的彌撒、耶穌教的安息會,我也研究過孔教、道教、佛教、回教,我各處去研究他們的教義。
(二)不吃不睡為聞法
十三、四歲的時候,有人講《地藏經》,離我那兒五里路,我每天都去聽。那時不是坐車去,是靠自己兩條腿跑路,來回要一個鐘頭;這麼遠,我還是天天去聽。講經的法師,有的把字都講錯了,好像颱風襲港,他說颱風「龍」港,而我專聽不會講經的人講經。他講得越不好,我越要聽;講得好的,我就不聽了。我就願意聽這個不好的,為什麼呢?在不好的裏頭,要能找出一個好的,那就是道了!
在那時候,只要能聽經,我不吃飯也不覺得餓,不睡覺也不覺得疲倦,心思時時刻刻都在經上。我聽經,不是聽的時候才聽,離開就忘了;我是念茲在茲,常常想經裏的道理,我是不是能這樣行?我是不是能仿照這樣去做?總要把它收攝到自己的身心上,是否能夠實用,這才算聽經了!
記得我小的時候,聽完經回家時,耳朵裏還聽到法師在講經,我自己還一直思維講經的道理;甚至於過了幾天,還聽得到。就是沒有法師講經說法,平時只要一靜坐,也常聽見虛空裏,有很多法師在講經說法,同時能聽到幾百個法師說法,而且我都能記得很清楚。為什麼能這樣子呢?就因為專心致志,念茲在茲,一心想要聽經聞法,這是我以前聽講經的境界。
上人生長在貧農之家,無錢讀書,失學在家幹活兒,也做過生意。當時年紀雖輕,為人行事,卻有他不同於一般人的作法。
上人自述:
我生在一個貧苦的家庭,家裏有點田地可以耕種,但只夠維持一年的生活。那時我十三歲,和我一個哥哥去收割。譬如割高粱,他割半喇子,半喇子就是割三條壟,割六條壟是整個的;我比他小五歲,他割半喇子,而我割整的。我那時個子小,高粱高,實在不容易割。沒人教我怎麼做,我先看他們割高粱的樣子,我就有方法了。我胳臂一伸,先抱住一大把,不用花多大力量,一下子就割十幾根,大人都沒我割的多。總而言之,都能勝過他們。
十三、四歲時,我歡喜站在馬上奔馳,願意拿刀弄鎗學武術。我有自己的馬,我騎馬不是騎著馬,是站在馬身上讓馬跑,一點也不怕,覺得自己這麼小,就敢站在馬身上跑,令很多人都看著我,這是很威風的!有一次,遇到有一個人看我這麼玩,我也回頭看著這個人,沒想到前面有棵大樹,我一下子被樹撞跌到地下,幸好沒有傷著什麼。我那匹馬真是匹寶馬,牠一看我跌掉下去,即刻停止;比汽車煞車還快,站在那兒,一步也不邁。
我小的時候歡喜看小說,尤其武俠小說,《三國》、《列國》都歡喜看,我看過七劍十三俠、七俠五義。我看完這部小說,就像看電影似的,書中人物一幕一幕地都現在我的腦海裏,這個拿刀,那個拿劍;我都記得內容,隨時可以背出來給旁人聽。為什麼能這樣子呢?就因為我心專一。
我讀《三國演義》,看到關公被殺的那一段,我哭了三天。因為我覺得關公這麼忠義的人,還慘遭殺身之禍,心裏實在太悲痛了,忍不住感慨落淚。我家沒有電燈,用油燈也很省,那怎麼看小說呢?我就拿著小說到屋外,藉著雪光這麼看;或者是點一枝香,用香頭的火光,一行一行地看。
那時候,我也做過生意,和人家合股來做生意。我家裏本來有五晌(東北的土地計量單位)地,東北十畝為一晌。到我這幾個哥哥的時候,守不住就把它賣了,兄弟分賣地的錢,我分到五千多塊錢。我這五千多塊錢到手,我結拜的兄弟趙懷德(音)、邵國才(音)就來和我商量,三個人合股作生意。他們說:「你這個五千多塊錢,將來可以賺到五萬塊錢,錢會一天比一天多!」他們說做什麼生意呢?用機器擀麵切麵,第二天賣麵條。另外販賣麵粉,在五常縣(今已升格為五常市)買麵回來,到拉林賣;又在拉林買靰鞡鞋,到五常縣去賣,這叫作小生意。我當時也不懂得什麼叫錢多、什麼叫錢少、什麼叫賺錢、什麼叫不賺錢,不懂這個。他們來遊說我,我就把五千塊錢交給他們了;可是他們兩人一分錢也沒有出,就用我這五千塊錢來買貨物,等著賺錢。
我負責幹什麼呢?我負責用機器來和麵、壓麵、切麵;第二天,還要到街上,擺一個箱子在那兒賣麵,一斤一斤地賣。有的時候都賣了,有時候就賣不了。賣不了怎麼辦呢?我就把麵拿到道德會,剩多少布施多少。大概也是王老善人(道德會創辦人王鳳儀)顯靈,天天賣的很少,剩下的很多,所以道德會天天有麵吃。
一冬之後,麵沒有了,靰鞡鞋也都賣了,可是沒有錢。他們說生意賠了,過年就結束生意,分剩下的存貨。我分到什麼呢?三雙靰鞡鞋;那時候靰鞡鞋最多值五塊錢一雙,我五千塊錢的本錢只剩十五塊錢。我那時候覺得沒有錢也很好,免得有錢不知幹什麼好。道德會講去爭心、化貪心、圓滿良心,我覺得人都要有良心,不要爭、也不要貪、也不要求、也不要自私、也不要自利、也不要打妄語。
像這樣的事,一般人一定要打官司,可是我不和人爭。我做什麼事情都是吃虧的,不佔便宜,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。所以我常常說我是個很愚癡的人,人家不願意的事情,我就要做,這真是非常愚癡!
【後記】靰鞡鞋是東北的特色民俗物品,「靰鞡」是滿語,意為「皮製防寒鞋」。靰鞡又寫作「烏拉、兀剌」,是東北人冬天穿的「土皮鞋」。俗話說:「關東山,三件寶:人參、貂皮、靰鞡草」。東北話往往把靰鞡的後一個字讀成「嚕」或「嘍」的音。過去人穿鞋一般都是自家做,很少花錢買,但靰鞡卻是例外。因為只有少數技藝熟練的皮匠才會製作,所以人們需要花錢購買或用農副產品交換。
上人一生的遺憾,就是沒有報國。日本侵華,佔領東北;他看見日本蹂躪中國,曾想從軍打日本,未能遂願。
上人曾說:「出家未忘忠貞志,不改國籍溯本源。我雖然出家了,我沒有忘掉『忠心為國』的思想。我是中國人,永遠是中國人,生生世世、在在處處都是中國人。等中國真正強大了,我那時候或者已經不在了,或者還在;不管在不在,我希望我這一生,最低限度不改變我的國籍。我不貪任何的便宜和方便,因為我沒有忘本。」上人忠貞愛國之心,唯天可表。
上人自述:
我十二歲就想修道,可是以後看見日本侵略中國的殘暴行為,我也曾想保國衛民,可是沒做到!九一八事變那時候,我當時十四歲,還不太懂事,不知道什麼叫國?什麼叫家?以後日本人來了,到處摧殘中國的老百姓,我就想去參加革命軍去打日本;可是怎麼樣也沒成功,沒能遂我的志願。我一生的遺憾就是沒有報國,不能為國流血流汗;以後各處給人治病,漸漸走到出家這個途徑上了。
當時我不恨日本,恨他們是沒有用的,我要想法子來對付他們。對付日本的方法,就是用「火」來攻,我預備到什麼地方都用火攻他們。日本屬於火,我想以火攻火,以毒來攻毒;譬如用火把他們住的地方都給燒了,叫他們無家可歸。在日本投降的前五年,按著這五行來推測,我早就說過,日本投降那一年,這日本他一定會衰了、沒有了。
【後記1】民國20年(1931年)9月18日,日本突擊佔領瀋陽,奪東三省。民國34年(1945年)9月9日,日本正式投降。
【後記2】日本投降是1945年,歲次乙酉,民間說「日落申,點燈酉」,這時候「太陽」下山,氣勢漸衰。上人在前五年預測時,歲次是庚辰年,太陽在辰,氣勢正強,日本恣意蹂躪中國因火旺。但物極必反,火過午就漸衰,而酉年屬金,火金相剋,故日本氣盡。
問:上人心懷中國,為什麼把自己的道場設在美國?
上人:我一向是人棄我取,別人不去的地方我去。臺灣這裏多的是道場!
上人訪師求法,經過三年,遇到上常下智老和尚。上人一見大師,感覺早已熟識。上人拜問了生脫死之法,大師說:「真誠持久,實踐篤行;法門不二,向上一乘。」上人聞法受益,衷心喜悅,於是拜老和尚為師,正式皈依三寶。
上人自述:
我沒出家前,皈依常智大師。常智大師和常仁大師都是雙城縣的人,智公是常仁大師的師弟。我作夢讀了幾天書,所以斗大的字也認識幾籮筐;也因為我識字不多,所以就拜一個不認識字的人作師父。他俗家姓孟,一般人稱他叫孟打頭,因為他帶著一班工人去做工,做工頭的。又叫孟豆腐,他會做豆腐,所以也歡喜吃齋。常仁大師在守孝的時候,他常年給王孝子(即常仁大師)送飯;這都是靠他做豆腐,或者當打頭賺的錢,一方面養家,一方面供養王孝子。他為人忠厚誠實,總是吃虧讓人。受常仁大師的感化,萌出家之念。他太太和子女抱著他的腿,放聲大哭,不讓他出家,常智大師說:「你們如果不放我走,明天就有人會死,要用棺材抬出去,你們看怎樣?」家人見他以死明志,也不敢再攔阻。他拜上修下雲老和尚為師,常仁大師是他的師兄,專修念佛法門。在張彥明家閉關後,明心見性,智慧開朗,出口成章!他後來自己念佛往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