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.夜夢奇遇
上人廬墓期間,因病求救者,聽聞上人德風而皈依者,皆得如願,信眾源源而來。上人不勝煩擾,在守孝期滿後,就隱居在東部山區的彌陀洞內。這座山是長白山的支脈,森林茂密,眾多飛禽猛獸,罕有人跡。上人在此,餓吃野菜,渴飲山泉,偶爾下山,買燈油香燭等物。有一天,上人下山,行經拉林鎮背蔭河村,來到關忠喜家。關忠喜姪兒關占海初見上人,驚奇不已,因為他昨晚已經夢見上人了。
上人自述:
那時候,關占海大約是二十一、二歲,有一天他作了一個夢。他夢到我去他家,坐在炕上,他和他叔叔跪到我面前,請我教他們怎麼樣修道。我說:「你不能求道,也不能修道,因為你有一身的孽皮。」所謂孽皮就是罪業。在夢中,他還繼續要求,我從他頭頂這麼一剝,剝下一張皮來;丟在地上一看,原來是豬皮!我說:「我把你這張孽皮已經剝下來,你從此可以修道了。」他問:「我身上怎麼有張豬皮呢?」我說:「你盡吃豬肉,將來就會有張豬皮披到身上!」他聽了很害怕,說:「做豬多骯髒,有什麼用呢?」於是就醒了。
很奇怪的,第二天我就到他家裏。他問他叔叔說:「你認識這個人嗎?」他叔叔說:「我認識!他沒有守孝以前,我們就認識。」他對他叔叔說:「昨天晚間我作夢,夢見這個人到我們家裏來了,今天他真的來了!」他叔叔說:「真的嗎?你作什麼夢?」他就對他叔叔說,他跪在我面前求道,我給他剝下一張豬皮來。他叔叔一聽,說:「噢,他是個有道的人!他把道送到我們家裏來了,我們一定要向他求道!」兩個人就到我的房裏,把門關上,跪下來向我求道,要拜我做師父。
我那時候才二十三、四歲,我說:「我不能做人家師父,我沒有什麼道,我現在還在找道!」他說:「我們知道你是修道人,一定要拜你做師父。」我說:「你不要著急!你若想找師父,我可以幫你介紹,多認識幾個善知識。你看哪一個有道的善知識,你就向他求道好了!」於是我就帶他們去見常仁大師,見了很多修行的高人。各處訪了兩年,他們都不滿意;到什麼地方也不皈依,也不拜師父,叔姪倆一定要拜我做他們的師父。
問:為何有些人在未遇到上人之前,就先夢到上人?是不是他們往昔和你有緣?還是上人放光,令他們夢見你?
上人:我沒有那麼多光,沒有那麼多汽油,這都有前因後果的!因為人和人之間,如果緣深的,都會記得這些影塵,往昔的這些緣都會現出來。有很多人見到我很高興的,尤其小孩子,我叫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。在東北的時候,一般青年人沒人叫他們叩頭、拜佛,可是他們見到我都會叩頭、拜佛。有的人見到我會哭,有的人見到我,高興得不得了。問他們為什麼哭?他們覺得好像是和我失散很久,在外邊受了很多委屈;見到我,就好像回到自己父母身邊似的,忍不住要哭一哭,消消氣。這裏有很多很多不同的情形,不過我不願意告訴你們;我要是告訴你們,你們也會哭的。
問:你剛剛講因緣,有些人看到你,好像以前見過你似的,這是不是指前世的因緣?
上人:好像是,但是誰又知道是不是呢?
結雙跏趺坐是修道的基本功夫,容易入定。老道關忠喜因為天生的大膝蓋骨,結雙跏趺坐格外困難。因為他了生脫死的心真切,終於突破難關,練腿成功。
上人自述:
我那時候還是沙彌,不想收徒弟,關忠喜叔姪倆跪到我面前不起來。我說:「我沒有道,我只可以教你一個修行的方法──結跏趺坐。你先試試看,可不可以結跏趺坐?你把這個坐練得腿不痛了,我再來教你。」我就教他們怎麼樣結雙跏趺坐。姪子可以,但是這個叔叔因為骨頭老了,膝蓋上又有個大骨頭節;他結跏趺坐時,腿離炕有半尺高。
我教他們練習這個坐之後,我就走了。等到七十多天,我又到關忠喜家。他的膝蓋本來很大,現在腫得有兩、三個膝蓋那麼大,不能走路了。我說:「你怎麼搞的?你現在還有沒有坐呀?」他說:「我有!我就是練習雙跏趺坐,練得膝蓋腫得這麼大;現在不能走路,也邁不過車轍(北方鐵車行進時,車輪把土地壓陷成一道溝,有二寸多寬),連跨門檻也不能!」
看他困難成這樣子,我就告訴他,說:「你這麼樣子太痛苦了!你不要練習這個坐,你可以停止了。」他說:「我除非死了,就不練習;如果我不死,腿腫得再厲害,我也要練習。修道沒有忍受痛苦的心,怎麼能修道呢?我連結跏趺坐都練不好,那我還修什麼道呢?我一定要練成功!」我說:「你的腿現在這個樣子,你是受不了的。」「受不了?受不了,才要受呢!」我聽他說這話,有點門路!我就說:「我不管你,隨你自己的意思。你不怕死,你就練囉!」然後我就走了。
到一百天的時候,我又去他家。這回他可以走路了,膝蓋也不腫了。我問他說:「你現在是不是不練啦?」他說:「練!你來過之後,我再結雙跏趺坐,腫就一點一點消了,也不痛了。我現在坐多久,膝蓋也不痛不腫了。」我說:「那這回好了!」於是我就教他坐禪的方法,他高興得不得了,以後在家裏天天修行打坐。
修了有五年的時候,他預先知道自己往生的日子,就告訴他的家人說:「再三個多月以後,某月某日某時我要走了,現在我唯一放不下的,就是沒有見到師父。我若能見一見師父,那我最高興了,可是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;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放下了,唯獨這件事情沒滿我的願!」他到時候,自己結上雙跏趺坐,也沒什麼病痛就走了。
這天晚間,他那個鄉村裏有很多人都作夢,夢見有兩個穿青衣服的童子,帶著他往西方去,這是他的太太以後告訴我的。
這個人本來是個外道,他卻知道要求正法。他不怕苦、不怕痛;寧可死,也要修行,要練雙跏趺坐,結果他成就了。假如那時候他腿腫就不去練習,相信他是不會有這個成就。所以我們修道的人要忍一時的痛苦,才能成就無窮的快樂;你若是不忍暫時的痛苦,你也得不到永久的快樂。關忠喜是我們一個榜樣,我們若想真正得到定,得到智慧,一定要犧牲一時的痛苦,成就永遠的快樂。
古人為了能了生脫死,不畏艱苦,跋山涉水,尋師訪道;遇著善知識,又能依教奉行,矢志不移。關占海拜師的故事,令我們深切體會能做上人的弟子,是我們無上的福報。
上人自述:
關占海跟他叔父各處去求道,求了三年,再加後兩年,前後共五年,也沒有找著師父。他對我非常好,逢年遇節買好多東西送給我,當時我只以為他對我有好感而已。有一次,我同他到三緣寺,見廟上方丈和尚,我以為他會拜方丈和尚做師父,他也沒有拜。
在回去的半路上,經過一個樹林,他一把抓住我袖子,跪在我面前。我說:「你做什麼?」他說:「求道這麼多年,最相信的就是你,我現在一定要拜你做師父!」我這時候假裝發脾氣了,把袖子往下一甩,轉過身就走了。我走了大約有半里多路吧?回頭看,他跪在那兒哭。
我又走回去,到他面前說:「你做什麼?」他說:「你一定要收我做徒弟,要不然我就跪死在這兒!」「你跪死在這兒是最好了,沒有人給你償命,你自己願意跪的。」我又走了。走出約有一里路,他還在那兒跪著;這回跪得我有點忍不住了,我只好回去,勉強收他做我的皈依弟子,這是我在東北收的第一個徒弟。沒皈依之前,他就吃齋;皈依之後,他就持午,練習坐單,脅不著蓆。這個徒弟對我最孝順不過,他無論什麼事情都常常記掛著師父。
【後記】據悉上人守孝三年以後,他把他所有的書裝進大木箱裏,送去背蔭河關占海家。等到家裏的人得知上人在三緣寺的消息,上人已經剃度出家了。
上人常告誡弟子:人生第一件大事,就是皈依三寶。皈依不是湊熱鬧,要有擇法眼,不要盲從瞎練。在東北,皈依上人有個條件,弟子要天天給父母叩頭,為上人的衲袍補一塊補丁。
上人自述:
十九歲時,我還是沙彌,就有很多人要皈依我。為什麼要皈依我呢?他們看我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樣。在冬天的時候,我也不穿鞋,也不穿襪子,在雪地上走,不管它凍不凍。冬天、夏天都穿著三層布,不穿棉衣服。一般人看見天氣攝氏零下三十四、五度,也凍不死這個人,認為這是很特別,於是就有很多人皈依我。我本來不願意收,但是他們很誠懇地跪在我面前,幾個鐘頭都那麼跪著。
我在東北,無論走到任何的地方,一皈依就是幾十人爭著來皈依,搶著來皈依。所以在我那個廟附近一百里地以內,每個鄉村都有我的皈依弟子。我很少對他們講話,他們拜師父,也就是拜我這個樣子;我到任何的地方,就是打坐,講話講得很少。為什麼呢?因為在我的家鄉,一般人都知道我的根底。人人都知道這是白孝子,都認為這個人是個最好的人,可以做人師表。因為這樣子,一般人見著我,都相信我;有的沒有見過我,他也知道我,我在那兒有小小的名聲。
凡是在東北皈依我的弟子,我有一個條件,要天天給父母叩頭。因為我從十二歲就給父母叩頭,恭敬父母,所以要皈依我,最低限度要給父母叩幾個頭。我最歡喜人人都孝順父母,不要「樹欲靜,而風不止」;不要父母不在,想要孝順已經晚了。
我在墳上守孝的孝袍子,守孝期滿就把它染黑,做為我的衲袍;我想永遠地穿那件衣服,紀念我的母親。我的衲袍沒有洗過,但是袍上沒什麼塵土,也沒有臭味,還有一股香氣。因為那個衲袍壞得很厲害,在我東北,凡是我的皈依弟子,就要給我補一塊補丁,所以補的很多了;壞了就補,補了有三層。不過,我離開南華寺的時候忘了帶出來,我以為還會回南華寺,結果也沒有回去,我這個衲袍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?
做人的師父是不容易的!我因為沒有什麼道德,不配做人的師表,可是竟有這樣誠心的人要皈依我,所以我就發了一個願。我說皈依我的弟子,對我有信心,他能依教奉行,我一定要度他成佛。如果皈依弟子不成佛的話,我也不成佛,我要等著他;一定要皈依弟子成佛了之後,我再成佛。
每逢有皈依我的人,我都要把我這個願力說清楚。這是我的一念真心,我對我的皈依弟子是這樣子;你們皈依我之後,你們究竟對師父怎麼樣,那我不計較。總而言之,你們要是能依教奉行,你們將來一定有成佛的機會!今天我把我發這個願的緣起,對你們各位說一說。
【後記】上人在1990年代以後,觀察因緣,規定凡是皈依的人要拜佛一萬拜,才算是真正的皈依弟子。
上人自述:
皈依之後,在家裏也好,在佛堂也好,要拜釋迦牟尼佛一萬拜,才算正式皈依我了。為什麼要拜一萬拜呢?這是做運動,能消災延壽;你們誰願意消災延壽,如意吉祥,就做這個運動。現在的人都是貢高我慢,覺得自己比誰都好;這一萬拜,也是折服你們的貢高我慢。你必須叩一萬個頭,如果你叩的少一個頭,我也不承認你是我的皈依弟子。我再告訴你們一聲,你們不要害怕,皈依我的有很多眾生,有很多鬼、神,仙人。你們聽見之後,你們要守規矩;你們要不守規矩的話,你以前這些師兄弟都會懲罰你們的。
問:是不是人人都有緣,能成為上人的弟子?
上人:你有真心,就會有緣!若無真心,有緣也會變成無緣;如果有真心,沒有緣也會變成有緣。
問:要具備什麼樣的資格才能做你的弟子?
上人:必須要改變自己。
大盜改惡向善成孝子,為鄉里割肉祭天,以愚誠感動天地,不久真的雨過天晴,足證大惡之人只要肯回心向善,和大善人無二無別,這是「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」最好的實例。
上人自述:
(一)受傷懺悔去守孝
在我東北的家鄉,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,很知己的同參道友,他和我是同道。怎麼同道呢?因為我在家的時候為母親守孝,他也為母親守孝。可是他和我不同的地方是什麼呢?他沒守孝以前,是個做強盜的,到處去打劫綁票。
有一次他搶人財寶,被人開槍打傷胳臂。這個傷醫治半年多也不好,他想:「人家用槍打我,如果這一槍把我打死,我這個生命不就沒有了?我做土匪,搶人家的東西,現在受傷,拖延這麼久的時間,這一定是罪業太深了!」頓時他生出懺悔心,於是他發願:「我這個傷,如果在一個禮拜之內好了,我到父母墳前守孝,不再做土匪!」很奇怪的,他的傷沒有幾天都完全好了;他也不食言,真的去父母墳上守孝。
怎麼樣叫守孝?是子女捨不得父母,雖然父母死了,他還在墳旁邊守護著父母的墳,這叫守孝。活人這樣守死人,雖然沒有意思,你要能做得到,就變成有意思,因為這種事情不容易做的!你天天什麼也不幹,就在那墳旁守護著;一天、兩天可以,一守要守三年,一般人是無法犧牲這麼長的時間守孝的。中老年的人心性有點定了,守孝三年,甚至六年還不要緊,年輕人就不容易做得到。不要說旁人,我當初坐在墳旁邊,沒有人陪著,我知道這是很苦的一件事。他那時候二十一歲,一個做土匪的人,居然能發心來守孝,這是不容易的!
在沒有守孝以前,他拜一個師父,這個師父叫中一法師,給他取名字叫尤智慧。這位法師有些神通,教他怎樣打坐用功。他正用功,你說怎麼樣?來了一條火龍,火龍就纏到他腰上,纏了三轉,把他燒得又熱又痛。正在危難的時候,他師父就來了,降伏火龍,火龍也皈依了,後來就給這個尤孝子當護法。
(二)割肉祭天解雨災
守孝過了兩年半,那一年夏天,天降大雨,氾濫成災。他想所種的穀糧被水淹沒,老百姓以後就沒有東西吃了,怎麼辦呢?他就求晴。他說在三天之內停止下雨,他願割肉祭天;他也不懂什麼佛法,卻知道有個上天。很奇怪的,兩天半後雨不下了,他真的要履行他的誓言。於是他擺上香案,祈禱上天保祐地方的老百姓,令秋天豐收;他在佛前拿刀割自己乳下的一塊肉,有一、二兩這麼大。他一刀先沒割斷,咬牙再割,他就痛昏死過去。地上都是血,把他打坐的地方都染紅了,不知道流了多少血。
家人送飯,發現他臥在血地上,就到雙城縣政府去報告。縣長親自來看現場,一看這個人把自己肉割下來,以為他是發狂了。縣長問他,他說是為大眾來求晴,所以割肉供養佛、供養天。縣長一聽,忍不住讚揚他:「這是最好了!」從此一般人對他印象特別好,說:「這真是菩薩!能為我們大眾,割自己的肉供天。」這樣一來,也有很多麻煩來了,天天有很多人來看他。
(三)小鳥看護多作德
不但人來看他,有一隻小鳥也天天飛來看他。這隻鳥很小的,但是會說話,牠不說旁的話,就說這幾句話:「多作德,多作德,作德多好!」這個意思就是叫他多做好事。和他好像老朋友似的,落到他頭上肩上,甚至落到他手上也不怕。一天到晚陪著他打坐用功,有的時候和他開開玩笑。可是有其他人來,牠就跑了;人走了,牠又回來和他玩。經過有三個禮拜的時間,他的傷好了,小鳥也跑了,不知飛向何處,不再陪他了。
他守孝三年圓滿,很多人請他到道德會去講演,他還是披頭散髮,留很長鬍子。那時候中國人,尤其年輕人,沒有留頭髮、留鬍子的,只有守孝的人留長髮披在肩上,鬍子也很長的,像嬉皮一樣的;但是嬉皮盡吃迷魂藥,他可不吃藥,清清淨淨的,吃齋念佛,又講道德。他在道德會講演,很多人都相信他。後來他和幾個志同道合的人結伴,義務去幫助人。
為什麼要留頭髮留鬍子?這是根據《孝經》說的,《孝經》說: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,不敢毀傷,孝之始也。」可是他為什麼又把自己身體割了來祭天?這豈不是不合乎孝道了?不錯,這是不合乎孝道。假設他父母在世,看見他割肉,眼淚不知要流出多少;父母死了做鬼,也會很憂心的,很不安樂的。他為什麼還這樣做呢?因為下雨不止,他是為大眾來求上天。何況他沒有讀過書,也不懂什麼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,不敢毀傷,孝之始也。」他守孝是聽旁人說守孝,他也就守了。
(四)心心相印無話說
在這個時候,他知道我,而我也知道他。我聽說有一個尤孝子,他也聽說在某個地方,有個和他一樣年輕的守墳人;並且我比他年紀還小,他二十一歲守孝,我十九歲。彼此互相慕名,想要見一見面。他為什麼要見我呢?他平時很驕傲:「我二十一歲就守孝了!」想不到現在又有個比他年輕的人在守孝。他認為這勝過他,所以他想見我。
有一次,我到道德會,我那時候把頭髮鬍子都剃了。我一看到他,我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,他披頭散髮,留很長鬍子。我說:「你是尤善人嗎?」一般人都稱守孝的人叫善人。「是呀!你是誰?」我說:「你不認識我,我認識你。你大約知道你是誰,我不知道我是誰!」他聽我說這話,他很驚奇的:「喔!你──」旁邊有認識我的人,就對他說:「他是……,你們是一樣的!」他聽了就睜大著眼睛看著我,看看看;我也不看他,我也沒講話,他也沒說一句話。
大約有一個鐘頭,他忍不住問我:「你從什麼地方來?」我說:「我從來的那個地方來的。」他覺得很奇怪的。我問他:「你到什麼地方去?」他說:「我什麼地方也不去!」我說:「那你為什麼要問我從什麼地方來?」他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:「好呀!」從此他對我特別地好。
你看,好玩不好玩?沒有地方來,也沒有地方去,這是不來不去;也來也去,來是從來那個地方來,去到去那個地方去。佛的十號之一,有一個名號叫如來,《金剛經》說:「如來者無所從來,亦無所去,故名如來。」因為我研究《金剛經》,他念《金剛經》,所以我就和他打一打機鋒。
我們倆這個公案,他到各處去講,說是我們兩人初見的時候,彼此誰也不講話,結果他打了妄想,問我從什麼地方來?他發問的時候,他自己就知道錯了。為什麼呢?開口便錯,舉念即乖。「凡有言說,都無實義」,有所說的,這都不是究竟法;究竟法無說無傳,應作如是觀,沒有什麼可說的,也沒有什麼可傳的。
我們相見,一個小時沒有說一句話。為什麼?因為沒有什麼可說的。他知道我,我知道他,心照不宣,只可意會,不可言傳。我到臺灣去弘法,遇到水果和尚(廣欽老法師)也是這樣的情形,相對無語,一切盡在不言中,這是心靈感應作用;所謂「心心相印」,彼此通達,無所障礙。好像水果和尚證初果,我一看就認識;你們看他只是個老和尚的樣子,認不出他的境界。
清末光緒年間,長春有個叫王夢醒的人。母親病故,葬於長春,隨即到千山名寺無量觀出家修道。十餘年後,他在母親墓旁,結廬守孝三年,僅以冷水和生米麵(即生米粉)果腹。他於1934年過世,世人將其與母合葬,並稱之為「孝子墳」。上人一生以孝為先,不只一次地講述王夢醒的故事,勉勵弟子孝道是做人的根本。
上人自述:
王夢醒是大約清末光緒時候的人,生於吉林長春。他生來就好修道,覺得人生好像作夢似的。因母親去世,返回長春在母親墳上守孝。守孝期間,他不吃熟的東西,就吃生米;他用手抓一把米,這就是他一天的口糧,抓多少就吃多少。這一把米不是他自己買的,有人送米,他就吃,沒有人送,他就不吃了。有很多人送米給他,誰先送這一把米,他就吃誰的,後送來的就不吃了。
當時曹錕做統帶,像現在的營長,常去拜訪王孝子。人們傳說他有道,又怎麼樣有功夫,很多人爭先恐後的供養他;有人給銅錢或者紙幣,他也置之不顧。紙幣被風颳跑,或者有人偷拿銅錢,他也不加攔阻,引起一些流氓惡人的覬覦,說:「他也不收拾那些散錢,隨便人拿,他一定有很多錢才這樣子;如果沒有錢,不會不要散錢的。」於是晚間就去打劫他。他在那兒坐著,那些惡人拿刀威脅,逼索金銀珠寶。王夢醒說他沒有錢,惡人不相信,用刀刺破他喉嚨才走。
第二天警察來了,看他奄奄一息的樣子,不能講話。那時候長春很熱鬧,各國的人士都有。警察一一問他,是哪一個國家的人殺的,他都搖頭。警察說:「莫非是天殺的你?」他點頭了。警察說:「天殺的你,我們沒有法子叫老天爺來給你償命。」他就死了。
日本佔領東北,成立偽滿洲帝國,建都在長春,想要開一條大馬路,孝子墳就在馬路中間擋著。工人想把墳搬到一邊,誰刨墳誰就昏倒,或者受傷了。日本人不相信,就用砲來轟,又用飛機炸彈來炸;炸彈都不爆炸。又找宣統下聖旨令其搬家,孝子墳還是屹然不動,誰也動不了。最後聽見墳裏邊有人講話,他說:「蒲團靜坐已多年,修身養性守真元;母骨遷徙時未至,吾墳移動在乎天。」全東北都知道這個孝子墳,很靈感的,住在很遠的地方的人都去燒香。我自己也曾到孝子墳那兒看過,還在一個老道廟上住了一宿。
【後記】1958年9月,長春「孝子墳」因阻礙交通,被長春市政府拆除。王夢醒和其母親的遺骨被遷葬他處。時隔50年後的2008年9月9日,「孝子墳」在長春息園公墓以1:1的比例復建完成。舊照片中有樹的地方,即是「孝子墳」。
眾生,生了又死,死了又生,不停地在六道流轉輪迴。上人曾說:「你對六道輪迴絕對不可以懷疑!你要是懷疑,根本就不需要信佛了;佛就講六道輪迴的,佛會騙你嗎?你要是得了五眼六通,這六道輪迴清清楚楚的。」
上人自述:
(一)自願餓死小豬仔
哈爾濱有個法師生了病,有一天自己覺得死了,靈魂走到寺院不遠的地方去投生。投生做什麼呢?做豬!一看自己是豬身,他不吃奶就餓死了,靈魂回到法師身上,又活過來,說:「我剛才投生去做豬!」旁邊的人就問:「你在什麼地方做豬?」他說:「我現在覺得病好多了,我帶你去那裏看看!那家生了七隻豬仔,我是其中之一;我故意不吃奶,餓死的!」其他的法師就陪他到那兒看,果然那家生了七頭小豬,其中有隻豬仔死了。這是這位法師親身的經歷,我也見過他。
(二)小狗太太最煩人
我記得在東北,有個演戲的人學了很多戲詞,所以他有點聰明。他演戲的時候,最愛一隻狗。這個狗今生就和他做了夫婦,做他的太太,一天到晚都和他吵架,像小狗那麼咬人,一天到晚把他鬧得啼笑皆非。你說她是真鬧,她說是和你開玩笑;你說她是跟你開玩笑,她又是真的,所以不知道怎麼才好。他對我講他的太太最麻煩了,一天到晚給他麻煩;他想要修行,她就不讓他修行。我說:「你沒有定力;你要有定力,她就離開你了。她鬧你,你不出聲;她怎麼樣你也不管。緣盡則散,自然就會了了。」他說:「真的嗎?」我說:「你試一試看!」他就在家修忍辱行,修了三年忍辱的功夫。他太太鬧他又鬧了三年,結果他太太死了,再沒有狗咬他了。
(三)東北豬手劉先生
在東北榆樹縣,有個「豬手」劉先生,他的手是豬蹄的樣子。豬手劉先生記得自己前三生的事情。他最初對父母親很孝順,以後就投生到一個很有錢的家裏,他父親四十多歲才生他這個兒子。他在十三歲時就結婚了,娶一個比他年長一、兩歲的太太。他父親雖然五十多歲,但是婬欲心還不斷,又討個小老婆;小老婆和兒媳婦年紀差不多大。年少的他娶了太太不到一兩年,生了個兒子;等兒子到十三歲的時候,他也給兒子結婚,兒子的太太比兒子大幾歲。
過了幾年,他的父母都死了,他父親的小老婆還在。他看小老婆生得很美麗,於是佔有了她。他二十七、八歲時,他兒子死了,他看兒媳婦也很美麗,又婬其媳。等他到四十幾歲,他才猛然覺悟,心想:「唉,我這一生所造的罪業太多了!」他就學著信佛,念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;念了十幾年,他五十幾歲的時候死了。閻羅王審問他:「你為什麼盡造些惡業?現在應該把你放到油鍋來炸!」於是叫來兩個鬼,要把他放到油鍋去炸。這時旁邊有個判官說:「不可以!」閻羅王問:「為什麼不可以?」判官說:「他因為念過《金剛經》,在他肚子裏有《金剛經》,應該先叫他投生,等《金剛經》沒有了,再用油鍋炸。」於是閻羅王就叫他又投生去做人。
他這生生在一個很窮的家裏,從小就歡喜吃東西,把肚子吃得很大很大的,五歲就病死了。他爸爸和媽媽一看,說:「哦!他肚子這麼大,到底裏頭有什麼?」把他肚子打開,肚子裏有塊像金剛石那麼硬的東西。等在旁邊的鬼帶他到閻羅王那兒,閻羅王說:「現在先叫他投生做豬去!」他又投生做豬,被人餵得很肥,然後被宰了;回到地獄,這次閻羅王要用油鍋來炸他,他說:「你不必炸我了!讓我投生做人,你留我一隻豬手做證明,讓我勸世人不要造罪業!」閻羅王說:「這也好!」於是讓他投生,生在一個姓劉的家裏。
因為他天生有個豬蹄子,一般人都叫他「豬手劉先生」。我見過這個人,和他談過很多話,他記得自己的事情很清楚。
上人後來到哈爾濱三緣寺常住,沙彌時期的上人,做別人所不能做的,忍別人所不能忍的。上人在逆境障礙中,始終精進如一,為弟子們樹立修行的典範。
上人自述:
廟上的方丈和尚是常仁大師,他就是在冰天雪地,守孝六年的王孝子。守孝圓滿,四十八個屯的父老兄弟聯合起來給他造廟,廟的名字叫「三緣寺」。怎麼叫三緣呢?因為他們有三個人修這個廟;大師兄就是王孝子,二師兄是孟老修行(常智大師,上人的師父);三師兄叫什麼名字,我忘了。
廟上有四、五十個和尚,有時十幾個,有時三十、四十。我到廟上常住的時候,方丈和尚可能到外面化緣,那時沒有在廟上,所以沒人認識我。他們看我只不過是一個窮人,我生來就是一副孤寒的樣子。可是我人窮卻不貪,什麼都願意捨給別人;而且是暗地裡捨,不願意叫人知道。我說:「我認識方丈和尚。」大家都很高興的,很歡迎我來。出家以後,做什麼呢?做苦行。我做的苦行和你們不同,你們打打字、念念經,或者是其他的工作。三緣寺在鄉下,是一座很大的廟;光掃廟的院子,也要掃一個鐘頭。
我和旁人的思想不一樣,行為不一樣,處事也不一樣。思想怎麼樣不一樣?旁人都是願意自己得到利益、好處,我是自己的事情,我不願意得到什麼利益;要對眾生有利益,我雖死不辭。行為,我所做的事情,一般人不一定認識,我也不願意叫人認識我的行為;處事,我所要做的事,旁人都不願意做,譬如我做沙彌的時候,專門收拾廁所、倒痰罐子、掃地。
洗廁所,是我在廟上第一個工作。那個廁所不是現在的廁所,是在地下挖個坑,那味道是很「香」的;所以需要有人清洗,把屎尿拿到別處。我天天做這個廁所的工作,收拾完了,就覺得自己身心清淨。你們各位比丘(尼)、沙彌(尼)、優婆塞(夷),想要學我,就要先學著收拾廁所。誰會收拾廁所,不被廁所的境界所轉,那就有點辦法了。
除此之外,譬如煮飯、作菜、燒茶水,沒有人做的事情,都由我來做。好像住在叢林裏,一般人四點鐘起身,我兩點鐘就起來了,做我所應該做的工作。先在佛前點燈,大眾將要上殿前,把佛前的香上好。當天如果要念香讚,先把香爐點燃,讓方丈和尚好上香;若不念香讚,就不必。香燈就是管理佛前的清潔工作,出家人叫香燈師,在家人就叫香燈的居士。
下雪的時候,我會早一點把路打掃乾淨,方便大家上殿。我做這些工作很久,沒有讓人知道是我做的。
我做早課,總是早早起身,上殿等候;每次都是先到五分鐘,沒有一次遲到。我從出家,一直到現在,都用忍耐行事。我到外邊參學時,無論做早晚課,或講經說法,或聽經聞法、上殿過堂,沒有落後過一分鐘,都是提前先到,這是我過去的情形。
【附記】三緣寺亦稱王孝子廟,因王孝子王福仁的孝行而建。王孝子結廬守孝六年,孝名遠播,影響當地士紳,1913年集資修建王孝子廟。於1928年全部完工,最初有常仁(王孝子法號)、常智(孟安)、常義(石廣錄)三位和尚駐錫。三人結拜,將廟定名為「三緣寺」,常仁大師為方丈,共修禪淨。1953年三緣寺被拆毀,改做小學校舍使用,出家人被迫還俗。
上人第一次念《地藏經》,如獲至寶,發心天天跪在佛前,虔誠念誦《地藏經》。想不到上人在三緣寺,佛前念經竟遭譭辱打罵;真是「要學好,冤孽找;要成佛,先受魔。」
上人自述:
我現在對大家說一說,我念《地藏經》的經過。十五歲那年冬天,我第一次遇著《地藏經》。以前沒有看過佛經,在偶然的機會下,發現一本《地藏菩薩本願經》;我才念完一遍,就令我感動不已。地藏菩薩對眾生這樣悲心切切,眾生卻頑冥不醒,地藏菩薩實在太慈悲了!於是我發心天天定時跪在佛前,虔誠地念一部《地藏經》,念一部經約需二個小時。我當時穿的是布褲子,佛殿的地面是用磚頭鋪的,我只顧著念經,膝蓋跪破了,也不知道痛,越念越高興。念一百多天之後,因為發生魔障而停止。
修道人如果不用功修行,就沒有魔來考驗;稍微有點成就,魔就會來考驗你是否有定力?當我在念《地藏經》時,有位居士來到寺院供養。他看我跪著念經,很讚歎我,對別人說:「他如此用功,如此精進……。」等這位居士一走,全寺院裏的和尚都來罵我:「你裝模作樣,故意給居士們看,表示自己是老修行。你這是攀緣!」當時我也不辯解,自己心裏明白,實在是為了修行而念經。
可是從此之後,無理取鬧的事情就常常發生。在念經之前,他們會來罵我「假裝修行」;念完之後,又罵我:「裝修行,裝完啦?」天天如此冷嘲熱諷,我都忍可於心,一句話也不說。念到一百多天後,魔障真的來了。
有一天剛剛念完《地藏經》,大師兄走到我面前,不由分說就打了我一頓,他厲聲罵道:「你這個東西,在這裏躲懶偷安!人家在工作,你裝模做樣在這裏念經,表演給人看。寺裏哪有你修行的地方?你有什麼功德在這裏修行?」我只好停止念《地藏經》。修道不容易,時時都會遇到障礙;我在那樣的逆境中,仍不灰心,照常精進!你們真的很幸運,能遇到這樣理想的道場,不受人罵,不受人打,多麼自在!希望你們要精進不懈!
孟子曰:「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乏其身,行弗亂其所為;所以動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。」縱觀上人的一生,這段話是最好的寫照。因此,上人常常教導弟子:「忍是無價寶,人人使不好;若能會用它,萬事都能了。」
上人自述:
我一生用「忍耐」二字為座右銘,無論在什麼環境之下,絕對一切忍受於身,忍受於心。在師父面前、不在師父面前,我做徒弟的始終不敢發脾氣。為什麼呢?我那個師父,他不像我這麼「兇」,他很慈悲的;我如果一發脾氣,他就不吃飯,他說:「我教化這個徒弟沒有教化好喔!」因為不想令老人家煩惱不吃飯,我不敢發脾氣。那我有沒有脾氣呢?我的脾氣比誰都大,但是因為出家修行,把脾氣就改了。
我常對你們講,我剛出家在廟上的時候,善知識都來了。師叔、師大爺、師兄弟都欺負我、罵我、打我,甚至徒姪也欺負我,也罵我。這一個罵,那一個打,四面八方風雨都來了,都想把我攆出廟去。那時候因為在墳上守孝,有點定力,到廟上捱打捱罵,我都很歡喜接受;不是像你們,被人說幾句,就受不了要爆炸了。
你也許會說:「他們這樣對你,你是不是很不守規矩呢?」不是的,我很守規矩的。他們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呢?就因為他們看我什麼本事也沒有,所以他們欺負我。我從小尚武善鬥,歡喜和人打架;但是我出家之後,我在廟上像什麼能力也沒有的一個人,只會吃飯,什麼事也不會做,所以誰也看不起我。
我在那個時候,真是修忍辱行修得很好;誰罵我打我,我覺得這是幫助我,看我還有沒有火氣。我當時年紀雖然很輕,火氣很大,可是都以心平氣和的態度,接受考驗。你們不要以為就這麼有了萬佛城,現在天龍八部護持,從地湧出萬佛城來;這是幾十年的修忍辱力、修行功夫所致。
所以我說:
魔是磨真道,真道纔有魔;
越磨越光亮,光亮更要磨。
磨得如秋月,空中照群魔;
群魔照退了,現出本來佛。
萬佛城的三大宗旨,是凍死不攀緣,餓死不化緣,窮死不求緣,這也是我的一個寫照。你們要記得「凍死迎風站,餓死挺肚行;要做疾風中的勁燭,烈火內的真金。」什麼也不要怕。我在東北,冬天夏天都穿三層布;底下是一層,上面兩層都是補釘,補一塊又一塊。我不怕你們看不起我,我原本就是窮人出身。「冷不冷?」冷!「冷那為什麼你要那樣子呢?」我就是想要凍死不攀緣。
東北的冬天,都有三尺多深的雪;我不穿襪子,就穿一雙羅漢鞋到各處。一般人說:「這個人是有道德的人!」其實不是有道德,就是能忍,不怕凍、不怕餓。所以我說「凍死迎風站,餓死挺肚行」,就是這個意思。最初鍛練不穿棉衣服,也凍得很厲害的;不過,凍過去了就不怕了!在東北,凍的天氣可以把耳朵凍硬了,很痛的,你用手這麼一扒,耳朵就會掉了!但是,我也不戴帽子,耳朵也沒有凍掉過,因為我是凍出來的。最初,比針扎的還痛,痛得很厲害,然後隨你痛去,不管!掉了算了!也就忍過來了。
我能忍冷忍熱,在三伏天(最熱的時節),熱得頭昏腦脹,眼冒金花,走路時天旋地轉,眼前發黑;我只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。我用「忍耐」二字作為法寶,來克服一切困難,忍寒忍暑,忍風忍雨,忍飢忍渴;一切都忍,絕不豎白旗。
【後記】弟子譚果式:記得我小的時候在香港,有一天看到師父的腳底有一層粗糙的厚皮,約有好幾分厚。因為我生在香港,從沒有看過這樣子的腳底,我忍不住就問師父,為什麼他的腳底有如此厚的一層皮?好像套上一片薄薄的鞋墊似的。師父說是因為他經年累月赤腳走路所致。我問師父:「這樣子走路不痛嗎?」師父說:「當然難受,但忍一忍就過去了!修道就是要忍耐!」聽了師父的話之後,對師父的苦行和他悲天憫人的德行,更加心悅誠服;師父的身教與言教,令我一生受用不盡!
上人辯才無礙,修改一字,令人轉怒為喜;隨拈一法,令人心悅誠服。「業力如海」的故事,令人明白喜怒無常,唯心所致。
上人自述:
中國過年,無論廟上或一般家庭都要寫對聯,又叫揮春。那時候我做沙彌在廟上,就寫「如意吉祥」,或者寫種種吉祥的話。當我寫「智慧如海」四個字,寫得很快,好像有一點筆力似的。有一個沙彌師兄看見這四個字就很歡喜,不停地念:「智慧如海、智慧如海、智慧如海……。」一直這麼念,我聽了很討厭,我說:「我看你是業力如海。」
他聽我這麼說,大發脾氣,甚至於要打我!他說:「我看你寫這個字,寫得龍飛鳳舞這麼好,我忍不住念不停口。你倒說我是業力如海,你怎麼罵我?你怎麼看我是業力如海?」他氣得想要和我打架。
我說:「你先不要著急,我說你業力如海,你不但不應該發脾氣,還應該謝謝我來祝福你!」「豈有此理!你說我業力如海,還要我謝謝你?沒有這個道理!」我說:「你知道什麼叫業?業力是你所行所造的,前生所造的,今生所應該受的。業分善業、惡業,我並沒有說你是惡業如海;假如我說你善業如海,那怎麼樣?」他眼睛睜著,沒有話講了,他說:「那──沒問題!」他聽我這樣解釋,反怒為喜,還向我道歉。你看,就這麼妙!我沒有說清楚一個字,他就發脾氣了;我再添上一個字──善業如海,他那麼大的脾氣即刻就沒有了,你說奇怪不奇怪?人心很奇怪的,一字之差,他就一喜一怒,業力就是這樣子。
還有一次,也是這個沙彌。他見我手拿著一捲紙,又多管閒事,問我:「這是什麼?這是什麼?」我說:「我賣你的契紙!」他又發脾氣了:「你有什麼資格賣我?你有什麼權力賣我?」我說:「我當然有這個權力,有這個特權。我賣你,你還會很歡喜的;你要是不歡喜,我還不會賣呢!我賣你,有人買你,你一定會歡喜的!」他更發火了,他說:「豈有此理!你賣我,有人買我,我還會歡喜?」我說:「你知道我把你賣給誰了?」他說:「賣給誰了?」我說:「我把你賣給釋迦牟尼佛,永遠做和尚。」他這時眼睛睜著看著我,我說:「可不可以?你高興不高興?」「可以,可以!」你們不要以為我這是在講笑話,你們想一想,把他賣了,他還高興,這也是妙法!
等到方丈和尚常仁大師回三緣寺後,破格選上人為首座;甚至在韋陀菩薩前抽籤,三次都是上人中籤。上人說過:「韋馱菩薩發過願,你要有三分的修行,就有七分 的感應,他會幫助你的;你若不修行,當然就沒有感應了。」
上人自述:
等到方丈和尚過了一段時期回來,一見到我,他說:「你來出家了!」我說:「我來了!」「那好,請你當首座!」以後他就開會,選首座──在廟上,除了方丈和尚,首座最大。廟裏有幾十個和尚,方丈和尚都不選,他選我來做首座和尚。大家都反對,說:「他一個剛出家的,怎麼可以做首座和尚呢?」方丈和尚說:「那我們在韋陀菩薩前,大家來抽籤。」誰有資格做首座就寫上名字,放入到籤筒裏搖,搖出來是誰的名字,就是誰。搖了幾次,很奇怪!大約是韋陀菩薩要給我找一點工做,搖了三次,都是我的名字跳出來;大家也不敢再反對,這韋陀菩薩安排的。所以我還是沙彌的時候,在廟上就做首座了,因為方丈和尚認識我。
這個決定,幾幾乎氣死廟上的一些老和尚。這個老和尚一見我就瞪眼睛,那個老和尚一見到我就皺鼻子,作出看不起我的樣子,說:「方丈和尚顛倒,作沙彌哪有當首座?真是欺師滅祖!」就這樣罵我。我雖然受氣,我覺得都是很甜的。誰罵我,我就當吃蜜糖;誰打我,我當在那兒吃餡餅。
做首座以後,方丈和尚又想叫我當家。我一想:「這個太麻煩了!我不拿錢,你看這個家怎麼當法?」所以他叫我當家,我說:「可以的,但是我不拿錢!旁人拿錢旁人數,我無論到什麼地方,我都不拿錢;如果這樣可以,我就可以當這麼個家!」就這樣子,我開始持銀錢戒,手不拿錢!我在東北,有一段的時期和錢分開家,手不摸錢。我出門去搭火車,我就在火車站那兒等著,有熟人來就給我買票,我就去;沒有熟人來,我就在那兒等。但是很奇怪的,每逢我到什麼地方去,在火車站等,一定有人來問我到什麼地方去,然後就給我買票。
上人出家之三大願:一、在佛教裏辦教育,二、翻譯經典,三、在美國建立佛教基礎。為實現此三大願,上人本著三大宗旨、六大條目,不畏艱辛困苦,在西方建立道場,接引眾生,廣行教化。
上人自述:
在我沒有出家以前,參加過天主教的彌撒,也參加過耶穌教的安息會。我發覺天主教、耶穌教普遍被一般人接受,因為聖經翻譯成各國很淺顯的文字,一般人容易接受教義,所以全世界各處都有教堂、教友。佛教的教義是非常圓滿的,為什麼沒有那麼多人信仰,就因為沒有翻譯成西方的文字,只有中文和梵文,很不普遍的。因為這樣,我出家以後,發願要把藏經都翻譯成外國的語文。
可是我少學無術,讀書就讀了兩年半,外國的語文是擀麵杖吹火,一竅不通。我既不懂世界的語言,又沒有聰明智慧,怎麼能做到呢?尤其從事翻譯經典的工作,必須要有國王、大臣大力來支持推動,如果靠民間的力量是辦不到的;雖然辦不到,我出家之後,心心念念就想把藏經翻譯成外國的語文。各位誰能翻譯經典,誰就是護持我、完成我這個願力。另外,我又想辦教育。因為天主教、耶穌教注重教育,到處都有天主教的學校、耶穌教的學校;在青年人身上著手,令他們信這個宗教。因為佛教的教育也是不普及的,我要儘量在佛教裏推行教育。這兩件事情要是不能做到,我甚至死也不瞑目。
我一出家,就立志將來要把佛教推行到整個世界;沒有佛法的地方,一定要有佛法,而且是真正的佛法。現在達到沒達到呢?還沒有達到。不單只是這個世界,這個世界五大洲都有佛法,這還是個很小的地方;等到所有的世界都有佛法了,那時候我這個志願才成就。
上人離開中國很久,當年三緣寺的護法居士──李景華和程天熹,都已經作古了。上人所著述的「水鏡回天錄」,還特別寫文章紀念他們,令他們護法為善的功德長存!
上人自述:
李景華老居士,個子高高的,是個中醫生。他篤信佛教,茹素念佛,又熱心公益。他在四十多歲時,膝下猶虛,夫婦倆就很誠心的到三緣寺,求廟上方丈和尚──常仁大師,給他們一個兒子。方丈和尚慈悲滿願,第二年果得麟兒,取名李殿選。李景華老居士對我們廟上方丈和尚很崇拜,對他信心十足。
他看見我那時候年紀很輕,在廟上只不過是個沙彌,方丈和尚就請我當首座,而且有很多人相信我,他很不服氣:「你這麼年紀輕,就這麼多人相信你?」有人相信我,他就有點酸溜溜的味道。我在東北和李老居士很熟的,他住的地方我都到過。雖然他和我還很好,內心總是有點不對勁。
他一生受的挫折不少,逆境很多,吃過很多苦頭,還是照常吃素。1985年春天的時候,法界(佛教)大學派一個女眾訪問團去中國,朝拜四大名山,順道去看看這些老鄉親。因為李景華和我有通信,所以我知道他的地址。他那時候已八十八歲,還記得以前的事情,聽說我要回去了,有很多的感慨,在家裏就大哭。
訪問團到他那兒,老居士在他家的門口長跪歡迎,口裏說:「活佛來啦!歡迎老佛爺回來了!」在那兒痛哭流涕的,很誠懇的。後來沒見到我,大失所望:「我以為他會回來,原來沒回來。」他又哭起來,把訪問團嚇愣了,真是令人感動!過了幾個月,他囑咐他的兒子李殿選,要誠心信佛,待人要忠厚,要熱心公益,沒多久就安詳往生了。
程天熹和李景華是親戚,李景華住前興隆溝,他住在後興隆溝。程天熹也相信常仁大師,和我們廟上的關係很深,我常常在他家裏住幾天,那是我還做沙彌的時候。他母親年輕就守寡,他年少時吃喝嫖賭,大家叫他程三尖頭;等他懂事,為報母恩,改邪歸正,從此熱心慈善。他有兩個太太,都信佛。我認識他的時候,他被推舉當哈爾濱市道德會的會長,一般人稱程天熹老居士叫他程善人,因為他很願意幫助窮人。以前是程三尖頭,是個惡人;以後是程善人,為慈善界之楷模,佛教徒之虔誠者。所以以前的種種,譬如昨日死;以後的種種,譬如今日生。
有一年他家裏鬧鬼,他那兒有個男人,有邪魔附在身上,一天到晚吵著要把他房子給燒了。程老居士很害怕,年三十那天套車到廟上,求方丈和尚去治邪。方丈和尚卻往我身上推:「你去!程老居士對我們廟上很有貢獻的,現在他家裏有麻煩了,你去他家裏看看!」
我到那兒,這個鬧邪的人在北邊站著,我在南邊。這個人就用手遮著眼睛看,他們問他:「你為什麼要這麼看?」他說:「我睜不開眼睛,這兒好光亮!」那個人從此不放火,就這麼好了。你看,這是不是邪門?我那時候大約二十二歲,穿得破破爛爛的,是個剛出家的小沙彌。程天熹對我也特別好,我去他家,總給我叩頭頂禮;他的孫子、親戚都皈依我,不收還不行。
【後記】上人1985年在萬佛聖城,對東北父老談話錄音時,曾經提及:
我在東北,出家之後,和各位老居士曾經常常見面,和我的俗家的人很少來往;因為我把世間的親情看得很淡,一心弘揚佛法,教化眾生。我在廟上,附近的鄉村各處很多人都皈依我,可是我家鄉的人很少人認識我,很少人見過我。
刀兵劫都因為殺生造成的,所以佛教講戒殺、放生、受戒。一個人不殺生,這個世界上就少一股戾氣;有十個人不殺生,這個世界就有十股的吉祥氣。你盡存殺心不戒殺,眾生對你也沒有好感;你要愛惜眾生,眾生對你也好,所以人與人之間、人和畜生,都有互相的關係。
上人自述:
常仁大師沒出家前,他在墳上守孝,人稱他是王孝子。他守孝圓滿,周圍四十八個村莊,聯合給他舉行一個慶祝的大會,共同商議造廟。
在這沒造成之前,後九家子吳家就請他到他家閉關。吳家有八十多口人,這一大家族都在一起住。六月二十五這一天,吳家想要殺豬,來賀二十六日馬王誕。想不到要殺的肥豬竟然越牆而逃,跑到大師閉關房裏,流淚向王孝子跪下,求他救命。這時王孝子對牠說:「你前生殺豬,今生人家也要殺你;現在你要受這個果報,你趕快去認賬。你既然求我,你被殺之後,我超度你去做人,不要抗債不還。」豬也很聽話,自己跑出去,心甘情願地被殺了,吳家也從此全家素食。
一個人不吃肉容易,全家近百人不吃肉,這是最難的事情。因為看見豬給王孝子下跪痛哭,「噢!豬也有人性的,我們不應該吃牠!」感動小孩子不再吃肉,大人也不吃肉了,影響所有的村人都吃素了,萬人也皈依三寶,因為「豬都去給老修行跪著,我們快去叩幾個頭,拜他做師父。」他皈依不像我這樣;你叩幾個頭,說:「我拜你做師父。」這老修行說:「好呀!」他就給你取個法名,他的皈依就這麼簡單!吳家後來雇工人的時候,都事先講明白,說:「你一年可以賺八千塊錢,我現在給你九千,但是你不可以吃肉。」工人能賺多點錢,也就歡喜吃齋了。
我到吳家很多次,只要談到這個公案,吳家每個人都知道這個事情,他們會告訴我,那隻豬怎樣跑,從什麼地方跳過去,還學那隻豬跪著的樣子,所以我知道這是真真實實的事情。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太大,問吳家的年輕人:「為什麼那隻豬會跪著呢?」他們說:「我不知道。」我說:「你現在養的豬會不會跪呢?」他說:「我們現在不養豬了。」
上人的十八大願,其中一願「願凡是三界諸天、仙、人、阿修羅、飛潛動植、靈界龍畜、鬼神等眾,曾經皈依我者,若有一未成佛時,我誓不取正覺。」上人的願力、德行,感召八百多隻能變成人形的白狐狸,皈依上人。另外,上人曾因為母病,到背蔭河向狐仙求藥未得;想不到上人出家以後,這個狐仙也來要求皈依。
上人自述:
在鑲藍旗四屯,有一次有八百多隻變成人形的白狐狸,來皈依我。牠們是真修道的,專門利益人,給人看病不要錢。在東北有一種巫醫,有神,或者仙附到他身上給人治病,廣東話叫「鬼上身」,東北叫「跳神的」,又叫「薩滿」,又叫「巫醫」。跳神的是怎麼跳神呢?神一來,他就可以把燒得火紅的鐵帽、鐵腰帶、鐵鞋,戴在頭上、綁在腰上、套在腳上,那叫「鏵」(音滑)。還有叫掛甲的,用個鐵錐把肩膀扎透了──要是神沒有來是不行的。北方有鍘草的鍘刀,一把刀有十幾斤重。刀上有一個窟窿,往鐵錐上一插,前面一把,後面一把,這四把鍘刀掛在身上,鏗鏗鏘鏘的,威風得不得了;你一看,嚇得你毛骨悚然,就這麼厲害!
這八百多隻狐仙,也是附到人身上給人治病,但是牠們來了,不蹦也不跳。牠們像人一樣就給人看病、把脈,或者給人開方子;治病不要錢,專門盡義務做好事,所以有很多人都相信。那條村的人都給牠們燒香、叩頭,又給買東西給牠們,牠們也不要。普通的狐狸是吃雞的,你供養牠一隻雞,牠高興得不得了;牠們也不要雞,牠們不吃生的活的東西,都是吃齋的。
牠後來也和人談話,說:「我和你們只能再見面三年。因為三年以後,我就跟著我師父去修道了。」人家問牠:「誰是你師父?」牠說:「到時候你就知道,現在不能說。」三年以後,我經過那邊,狐仙就向我要求皈依;我和牠們談話之後,當天就給這八百三十幾隻狐仙同時皈依。我派牠們到蛟河縣的拉法山去修行;拉法山又叫拉法砬(音剌)子,那兒有很多的洞。從此之後,這個地方再沒有狐仙給人看病了;那兒的人都很不高興我,說我把他們的醫生帶走了。
在我母親生病時,背蔭河有個狐仙顯靈,贈醫施藥;我曾為母親去求藥,可是跪了三天三宿也求不到。等我出家以後,這個狐仙竟附在我親戚的身上,也要皈依我。我問牠是誰?牠說牠就是背蔭河贈醫施藥的狐仙。我就和牠算賬,說:「當初你贈醫施藥,我去求藥,怎麼不給我藥?你現在還想來皈依我?」狐仙說:「那時候你跪在那兒,一片金光令我睜不開眼睛,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你藥!」我給牠取名法天法大,這是第二次有狐仙皈依我。
【後記】關東奇山──拉法山
拉法山位於吉林蛟河市北邊,係長白山餘脈,海拔886.2米,面積為12平方公里。山勢陡峭,峰多且峭立挺拔,有「七十二洞,八十一峰」之說;因山形似鐵叉,故有「九頂鐵叉山」之名,又因山上多巨石,俗稱「拉法砬子」。
拉法山除奇洞之外,怪石林立,是古代道士修煉之地;有金龜朝拜、仙人足跡、老熊觀天、佛面石身像等景觀。拉法山有石洞百餘處,多為天然形成,其中穿心洞、滴水洞、通天洞最為著名。當地人稱穿心洞為「洞中之王」,洞內寬敞平坦,能容千餘人;有東、西、南三個洞口,可東瞻日出、西觀日落、南望雲海。滴水洞也位於穿心洞東洞口上側,洞裏的水是山泉水,像兩個串連起來的蓄水池,清澈甜潤,常年不枯。
上人自述:
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皈依弟子都派到那地方修行,我自己也到過那山上。我曾經收伏一個幾千年的如意魔女,也派她到山上的「萬聖玲瓏洞」去修行。怎麼叫「萬聖玲瓏洞」昵?因為一個洞有三個洞門,在這邊可以看到那邊,那邊又可以看到這邊,玲瓏透體。好像玻璃杯裏面裝著什麼,一看就知道了;裏邊可以看到外邊,外邊又可以看到裏邊,三個洞門都互相通的。在那裏有一個廟,造這個廟的材料,都是用羊馱上去的;因為那個山很高,羊或者馱兩塊磚,或者一塊木頭,這麼運上去。
西邊洞門口的外邊,有個「老君洞」──老子的洞;東邊這個洞門口,有個「滴水洞」,有水往下滴,足夠千人萬馬在那兒用水的。後邊那個洞出去,就是「紀仙洞」;紀仙就是紀小堂。他是東北人,收過五個鬼,在拉法山又捉過黑魚精。明朝那時候,在北京有個做官的姓黑,老百姓叫他黑大人;但是他不是個人,他是黑魚精。紀小堂知道了,就要去收拾他。有一天等他經過這個山,紀小堂用「掌手雷」,打死這個黑大人。
山上的洞,誰也不知道有多少。你今天查有七十二個,明天就有七十三個,後天你再數,或者就有七十個。總而言之,沒有一定的數目。山上有很多神仙,曾經有個人到山上,看見兩個老年人在那兒下棋,他過去看看,忍不住咳嗽了一聲。這兩個有很長鬍子的老人一看,「嘿!他怎麼來了?」說著石頭門自己就關上了!他在那兒跪著求道、求法,就跪死在那個地方,他的墳現在還在洞門外邊。
我曾經遇到一個李明福,他會武術,跑得像猴子那麼快!我一早大約四點多鐘到山上,就看到他在那兒拜佛。他腦後邊留的頭髮,有七、八斤重,從來也不洗,頭上插著一個簪。他的臉很小的,小眼睛、小鼻子、小嘴巴,但是他力量很大。他以前給人家做鐵道,八個人抬一條鐵軌,他一個人拿兩條,一個胳臂夾一個。他究竟多大年紀?什麼時候的人?沒有什麼人知道。我到那兒,曾經遇到過這麼一個奇怪的人。
所謂「道高龍虎伏,德重鬼神欽」,上人不憚其煩地推恩施教,好像諸葛亮七擒七縱孟獲的故事,終於降服狡猾的黃仙,皈依受教。
上人自述:
北方有狐、黃二仙,狐仙就是狐狸,黃仙就是黃鼠狼,一般人叫黃皮子;在北方都叫這兩種動物是神,因為他們很小氣的,你要是說錯一句話,牠就令你生病。我頭一次遇見一個黃皮子,牠令一個人生邪病,來和我鬥法。我用「罥索手」把牠抓住了,牠鬥不過,附在病人身上跪著叩頭,哀求說:「我要皈依你,你放了我吧!」說得很可憐的,我說:「那你皈依好了!」就把牠放了。本來我說回到廟上,給牠授皈依。回到廟上怎麼樣?牠騙我沒去,因為牠喜歡打妄語。
我在病人那兒的時候,病人沒事;等我走了,病人的病又發作了。於是我又回去,把牠抓住,總共抓住三、四次。最後我說:「你要是再打妄語,我就要和你不客氣了!這次你一定要改邪歸正!」這樣,牠才不打妄語,所以度一個眾生是不容易的。你看我度的這個黃皮子,牠三番五次來欺騙我,可是我也不討厭牠;最後還是給牠授皈依,取了個法名叫果往。這是頭一次收黃仙來皈依的。這些事情,你們可能都沒有聽過,也許不相信,可是這是我親身經歷的。
在吉林省五常縣(今升格為五常市),人人都知道有個小孝子鄭德。他五歲就知道孝順雙親,給父母叩頭請安。鄭德十二歲時,上人聽聞他的孝名,特地到鄭德家去度化他,教他專修淨土法門。
上人自述:
(一)辯才無礙小孝子
我的皈依弟子,有好幾個都是十二、三歲的小徒弟,他們非常地聽話;其中我最歡喜鄭德,這個小孩子很孝順。鄭德相貌生得四方,眼睛眉毛,什麼都長得非常好。我一見到他,我就知道他是個出家人,因為他的相貌肥肥胖胖的,耳朵也大大的,很有福報的樣子!他很聰明,很懂規矩,到現在我還忘不了這個小孩子。
他住在吉林省五常縣,五歲就知道孝順雙親,早晚都給父母叩頭請安,畢恭畢敬。冬天的時候,他鑽到他父母被裏,先把被給溫熱了;夏天,他先把他父親母親房裏的蚊蟲趕走。無論吃什麼東西,爸爸媽媽吃後,他自己才吃。他在家裏,哄得他父母親一天到晚不知道怎麼叫愁,不知道怎麼叫憂。他才五歲,沒人教他,就知道這樣恭敬父母,這真是很特別,人人都說他是孝子。
一些外道論師紛紛來看他,想把他度成外道的人。東北有許多的外道,他們所講的道理是很奇怪,有的賣寶貝,有的賣皇帝,又有的賣總統。他說:「你給我五千塊錢,將來你一定做皇帝!」迷信的人就給他五千塊錢,等著來生做皇帝;他又說:「你給我一萬塊錢,你一定可以做總統;你的小孩將來長大了,去競選總統一定可以的!」有錢的人就拿出一萬塊錢來買總統。有的又說:「我有覓食寶,賣三千塊錢。將來世界沒有糧食,你把它含在口裏,多少天沒吃飯也不餓!」又有賣門牌的,這個門牌釘到你家門上,軍隊不會擾亂你,可以保護你一家平安;還有賣口號,說:「口號還沒發,你現在買,到時候你就會知道;你知道軍隊的口號,軍隊就不會麻煩你!」外道論師就講這個。
鄭德問外道的老師:「你修的是什麼道?」他們說他們修身,以後要怎麼樣才能修成神仙。鄭德說:「要怎麼樣才能成神仙呢?」他們說:「要打坐,要孝順父母──我這個道是第一的,他們都是第二,將來都會歸到我這個道來。你孝順你父母,那是小問題;你現在要認祖歸宗,你信我的道,才是最孝順!」鄭德說:「我現在年紀小,思想很幼稚,你這個道太大了,好像小孩不入小學,先入大學似的,我無法學。」外道老師被說得啞口無言。
鄭德又說:「孔子說過:『攻乎異端,斯害也已。』這麼奇奇怪怪、玄玄妙妙,好像什麼都知道,這是對人有害的事情;仁慈的修道人,不會做驚世駭俗的事!直心是道場,像你們這種的神通,是一種識心的作用,不是究竟的正法,我不願意學這個。你剛才說要修成神仙,要打坐,要孝順父母。那麼你孝順父母沒有?」問得外道的老師沒有話講了。鄭德說:「父母就是堂上的活佛,我不能捨近求遠。我現在先孝順我的父母,把我父母孝順完了之後,再修道!」鄭德雖然年紀小,他懂得和外道辯論;很多外道的老師沒法子度他,都只好走了!
(二)初見師父似舊識
那時候在五常縣有些修道朋友告訴我,這個小孩子怎麼樣的好,有很多外道去度他,都度不了他,反而被他講得沒有話可講。我聽說有這麼個小孩子,我自己就生了慚愧心;我從十二歲才知道給我父母親叩頭,這小孩子從五歲就行孝道,我一定要見一見這個小孩子。他家在五常縣,離我那個縣有一百多里路。有一天,機緣成熟,我就到他家裏去,這時候,鄭德已經十二歲了。
這一天我來了,他在家裏嗑著葵瓜子,把嗑出的葵仁給他父親一個,給他母親一個;他一點也不造作,一點也不勉強,令他父親、母親高興得不得了。他隔著玻璃窗戶,向外一看,對他母親講:「媽媽,我師父來了!」他媽媽說:「你什麼時候有個師父?」他說:「現在就有個師父了!他已經進院子裏來了!」說著他就跑出去迎接我,好像以前就認識似的。他母親也覺得很奇怪,就把我迎接到他們家裏。我在東北,身上都揹著一個萬寶囊,裏頭有經典、所用的東西;好像你們的背袋一樣,不過我這個是跨掛在身上的。我一進門口,鄭德就把我這個背袋搶過去揹著;我跟著他到屋裏,坐在炕上和他談話。
我說:「誰叫你給父親母親叩頭的?是不是你父母親歡喜你叩頭?」鄭德說:「不是!我認為這是做兒子應該做的,我最歡喜這樣做!」我說:「你五歲那時候,什麼事情還不懂,誰教你給父母親叩頭的?」他說:「有個雙城縣的親戚對我講,雙城縣有十四位孝子,都是給父母親叩頭盡孝的。我覺得自己無法報父母的恩,我就效法他們,給父母叩幾個頭;令老人家不生氣,歡歡喜喜的。」「我也是沒有人教,從十二歲就給我父母叩頭,但是你從五歲就能這麼做,你好過我了!你真是個最好的好孩子!」鄭德聽我這樣說,也很高興。
我問他的父母:「你們過去做過什麼善事,得如此孝順的兒子?」他父親說:「我們老夫婦沒什麼道德,大概我祖先、我父親有道德,所以得到這樣一個好孫子!」他沒有自滿地說:「我是做得不錯,所以生了這麼個好孩子來孝順我!」由這一點,證明他父親是個很明理的人。
(三)嚴師指點修行路
談了一個多鐘頭,我從炕上要下地,準備要走了。鄭德趕快下地,把我的鞋拿著;我以為他拿鞋給我穿鞋,誰知他拿起鞋就跑了,把鞋放到另外一個房裏。鄭德回來對我講:「師父,我今天頭一次見到你,一定留你在我們家裏吃個飯。我也不做什麼好的東西,只有簡單的家常菜!」他這樣一講,我也很歡喜;頭一次到他家,就留師父吃飯,對師父也很孝順。我點一點頭,默然允許了,他就去做飯。
吃完了飯,我問鄭德:「你現在拜我做師父,是應該師父聽徒弟的話呀?還是徒弟要聽師父的話?」他說:「當然是徒弟聽師父的教訓,怎麼可以師父聽徒弟的話呢?」我說:「為什麼你不得到我的同意,把我的鞋拿走,然後叫我在你這兒吃飯?你應該先對我講,不應該用強制的手段,要我在你這兒吃飯。你這豈不是叫師父聽徒弟的話嗎?」
我說完了這話,鄭德即刻跪到我面前,說:「師父,我再也不敢了!我以為這樣子,師父絕對不會走的!」我說:「你這豈不是用勉強的手段嗎?」他說:「我現在明白了,我以後不這麼樣做了!請師父原諒我!」鄭德慚愧得快要哭起來。因為在東北雪很多,他把我的鞋拿走了,我沒有鞋是不能走路的;雖然我可以不穿鞋在雪上走,總是很難受的!
我後來就教他專修淨土法門,一心念佛念法念僧。他除讀書做課外,有空就念「南無阿彌陀佛」萬德洪名。我還對他說了一首偈頌:
念佛能念無間斷,口念彌陀打成片;
雜念不起得三昧,往生淨土定有盼。
終日厭煩娑婆苦,纔將紅塵心念淡;
求生極樂意念重,放下染念歸淨念。
雙城縣的潘濟時是當地巨富,夫婦年過四十,以膝下無子引為憾事。他們一向仰慕上人的德行,皈依上人之後,勤學佛法。夫婦經常在觀世音菩薩前,祈求菩薩加被,讓他們有後代傳遞香火。潘濟時求子心切,又請上人指點,上人告訴他:「你應該多做善事!你何不將財產的半數布施給一切眾生?積功累德,相信一定可以滿你願的。」潘濟時聽從上人的教誨,舉凡修廟造像、供養三寶、支持慈善團體等善事,他發心布施不遺餘力。一年後,潘氏夫婦果真獲得一男,取名施德,這孩子天資聰慧靈敏。潘濟時有了兒子,更加篤信佛法,終日誦經念佛,勤修善法。
上人救人的事傳揚開來,上人成為鄉里的「緊急救護站」。楊家店村的李清山,為了弟弟的病,也跑來找上人救治。上人到他家,一進門就感覺有異樣,上人告訴李清山:「這個屋子陰氣太盛,我沒法解救。在幾天之內,恐怕會有不幸的事發生!」過了七天,李清山與他的弟弟嘔氣,一時想不開自殺。不久,李清山的弟弟和女兒也因病去世。
上人不忍見人受苦,所以治好無數人的疑難怪病、致命絕症。上人說:「不是我有什麼能力,或者神通妙用,這都是佛菩薩的加被。人有誠心,佛菩薩就有感應。」
上人自述:
人有很多病,多數是業障來討債,也就是一般人所知道的邪病,邪病也就是著魔了。我在東北,曾遇到一隻有邪病的貓;牠得了魔障病,一天到晚不停地跳上跳下,總是發神經。這種貓要是死了,會變成貓鬼來捉弄人,令人精神不清楚,糊里糊塗的。像這種事情,我經過很多很多。
我記得東北道德會,有個講習班主任叫徐某某。有個學生著魔,有邪魔來附體。徐以為自己是講習班的主任,有地位、有權力,親自為這女孩子治病;她先喝一口水,對著女孩子的臉噴口水。這個魔不怕涼水噴,不但沒走,還說:「妳想來治我?我現在就附在妳身上,看妳怎麼樣?」這個女孩子的病就好了,而徐就中魔、中邪了。徐從此就發魔氣,在道德會不能住了,就回家去。她在家裏,這個魔天天都來擾亂她,攪得她家裏不平安。這個魔是個什麼魔呢?是個很大的馬猴精。馬猴精一來,就附到她身上折磨她;說牠怎麼樣愛她,把徐迷得和牠發生性行為。她七孔流血,馬猴精把徐的精氣都給吸去了,吸得就要死了。
道德會聽說三緣寺方丈和尚是有名的「王孝子」,應該可以降魔,就派人去請方丈和尚;但是方丈和尚有什麼事情都叫我去,他本人不處理,這次方丈又叫我去。他們事先對馬猴精說,他們已經請誰來了;馬猴精說:「請他是白費功夫,沒有用的!你們就是把濟公請來,我也不怕!」好像牠什麼也不怕。等我到了,這馬猴精真的來了,就開始鬥法,鬥鬥鬥!鬥了兩天,才把牠降伏住,徐某某因此逃過一劫。
殺生的業報,令眾生殺殺不已,互相報復,互造殺業;這種惡性循環,令人毛骨悚然!你若懂得這個戒殺的道理,就會諸惡不作,眾善奉行。上人曾說:「在這個世界上,不明白佛法的人最苦,明白佛法的人最樂。」這真是一點都不錯!
上人自述:
凡是人有病,都有冤鬼來討命,或者來討債的,或者是來報仇的,都是有原因的。我遇到一個有瘋癲的病人,向前走三步,向後退兩步,頭總是望著天,就像喝醉酒似的。她常說這兩句話:「三光普照透三才,無有冤孽我不來。」說日、月、星三光普照透天、地、人,如果他沒有冤孽債的話,我(冤孽)不會來叫他有這種病。
我遇到一個人,我始終也治不好這個人的病。這個病怎麼樣呢?她常常到別人家裏去,不是說她是這家的灶君,就是這家的祖先,再不就是這家的父母。這是一種瘋癲病,我想治好她的病。
正在治的時候,在她腦門子上就生出一個犄角來,長得有兩寸長,在場的人都看著這個犄角長出來。我看這麼奇怪,就仔細研究,原來在二十多年以前,她和父親合作把她一個姊姊給活埋了。當時離現在有七十多年了(上人開示於1990年),人都非常古板;她這個姊姊沒有結婚,就有了身孕。她父親不能容忍這個事,就挖了一個坑,和小女兒把大女兒活埋到坑裏去。
現在她姊姊的靈魂和胎兒的靈魂來向她索命,讓她顛顛倒倒,發神經。等我去給她治病時,她姊姊就用法術令她生出一個犄角來,告訴我這是一屍兩命的因果命債,不能以佛法來救她。我由此知道,一切的冤孽病,都有前因後果;所有的病人,都有冤孽來討債。好像現在這麼多人生癌病,就是因為殺生殺得太多,吃肉吃得太多,中毒中得太深,所以就生癌病,這都是有冤孽在那兒討債。
大願地藏王菩薩與娑婆眾生有緣,有人常常在夢中,得到地藏王菩薩的教化,指示迷途。上人的經歷裏,馬喜五(音)就是其中一人。
上人自述:
在周家棧有個警官馬喜五,他皈依我廟上方丈和尚,他常常看見地藏菩薩;地藏菩薩還親口傳給他一個咒,但是不准他告訴任何人。這是密宗秘密法,不准對任何人講的,甚至他太太、他的師父,都不可以講。有一次他到廟上,很高興對方丈和尚說︰「師父,我常常夢見地藏菩薩,他教我念一個咒!這個咒很靈感,但是他不准我說出口。」方丈和尚說︰「那你可以念給我聽一聽!」他說︰「這不行!這個對誰都不可以念,不可以念出口的;地藏菩薩說只可以我自己知道,不可以叫人知道。」
我說︰「我不相信,就你一個人知道?我也知道!你有什麼了不起?」「喔!你知道?那你說一說!」我說︰「我也不要在這兒說,等一等你到我房裏,我再告訴你!」他就趕忙給方丈和尚叩了三個頭,退了出來;跟我到我房裏,我說︰「地藏菩薩教你是什麼什麼咒,是不是?」「喔!你怎麼知道?」我說︰「地藏菩薩告訴我的!他告訴你的時候,我聽見了嘛!」這個事情很巧妙的,就這樣子他很相信我。
以後他對我恭敬供養,叫他太太、小孩子都來皈依我,常常請我到他家裏去供養。一見到任何人,就跟人說︰「我師兄什麼都知道!」他稱我是師兄的,因為他皈依方丈和尚;他不懂佛法,不曉得在家人不可以叫出家人師兄的。我說︰「你不要亂講我什麼都知道!我吃幾粒米,我都不知道,我怎麼會什麼都知道?」
上人的第一位出家徒弟果能,俗家姓鹿。他原是個很窮的裁縫師,賺的錢都被女友拿去吸鴉片了。他心灰意冷,決心出家修道。
上人自述:
有一年的冬天,我到哈爾濱南邊去辦事,經過某旅店,該店老闆是我的皈依弟子,所以進去看他。他對我說:「我的店中住了一個吃齋的人,他想出家修行,可是找不到廟。師父,你能不能收他?」我說:「他為什麼想出家?」老闆說:「他是山東人,以裁縫為業,和一個抽大煙(鴉片煙)的女人同居。他們在一起幾年,手裏也沒有什麼錢,他賺多少錢也不夠這個女人用。有一天他回家,這個女人拿走他全部的錢跑了,錢也沒有了;他覺得很灰心,想到哈爾濱南崗的極樂寺出家,如光法師不收他。看他那個樣子很窮的。他沒辦法只好先在我店裏住下。我看他天天悶悶不樂,不和任何人說話,實在很可憐!」我說:「把他叫來!」老闆去叫他,但他不來,大概看我穿破袍,不像個有廟的和尚。
第二次叫他來,他勉強來了,山東人心直口快,開口便說:「你叫我來做什麼?」我對他說:「我這一次來,就是來找你的!」他很驚奇地問:「你認識我嗎?」我說:「你不要管我認不認識你,你願意出家嗎?我的廟上缺個作飯的人,有飯給你吃,有屋給你住,可是沒有錢給你花。你願意去嗎?」他聽我說要收他出家,很高興地說:「我願意去!」當時我衲袍裏面穿了一件長衫,我把身上的長衫給他。我說:「你穿上跟著我出家,走!」他沒說什麼,就跟著我到三緣寺。我們廟上原本就是缺一個煮飯的,我說:「我找一個煮飯的,他要跟著我出家。」他隨即就在廟上待下來,擔當作飯的工作,他煮飯煮得不錯。後來受沙彌戒,法名叫果能。我這個大徒弟,他揹著個草帽,咧著個嘴,嘻嘻哈哈的樣子,就像〈大悲咒〉的旃陀羅菩薩那個樣子。
有一天,他突然一時興起,沒有經過廟上的人同意,自作主張,在小屋裏用磚頭砌了一個炕。我事先不知道,可是有人就在我面前說風涼話:「自己管不了徒弟,還收徒弟,真丟人!徒弟沒有做完,就當起祖師來!」我覺得奇怪,就去看看他發生什麼事情。路上遇見一位師兄弟,他對我說:「你的徒弟造反,不守道場的規矩,未經同意,私造火炕。」等我進他房間一看,他正坐在炕上打坐;他見我進來,下炕頂禮。我問他:「這個炕是誰教你造的?」他說:「沒有人。」我說:「既然沒有人教你造,怎可以自己隨隨便便造炕?這是犯規矩的!」他無話可說,跪在地上。我說:「你到佛前懺悔,跪一炷香!」
半小時之後,我到佛堂,不見他在跪香;我又到他房間去,他在炕上補衣服。我問他:「果能,你為什麼不跪香?」他說:「等一會兒!」我說:「你不願意跪香,我替你跪!」於是我到佛前上香,跪在磚地上。他看我跪著,無可奈何在我的後邊哀求地說:「師父,我知道錯了,請你原諒!師父請起來,我現在跪著呢!」我說:「我管不了徒弟,可是我能管得了自己!」經過這次的教訓,他有知過必改的勇氣,以後處處守規矩,時時用功修行。
有一次,我派他到鄉下去做一點事,我說:「我這個拂塵現在交給你!有什麼急難,你可以用一用;沒有大的困難就不要用。」他到鄉下,遇著很多人來找他,叫他治病。他拿著我這個拂塵,給這個掃一掃,給那個撣一撣,有病的人都好了。以後那兒的人都瘋狂地來找他,他一天到晚也沒有時間休息,就這麼給人家掃病。他回來對我說:「師父,你這個拂塵真靈!人有什麼病,我給他撣一撣,他就好了。」我說:「恐怕他們的病將來都會跑到你身上了,我看你怎麼辦?」我這麼說他,他也不注意。幾年後,他跟我去南華寺,果然發生魔障。
上人曾說:「男孩在十六歲以前,女孩在十四歲以前,如果有人栽培,很容易得到五眼六通的。」上人在東北時,曾教導六個少年弟子,都得到五通,隨上人在東北度人。
上人自述:
有一個十四歲男孩子,他很相信我,想要學神通,就當我的侍者,跟著我有一百多天。我說:「你要學神通,先要受苦通;把這個苦受了,才能得到通。你不能受苦,就不能得到通!」我讓他受了種種的苦;不能忍的要忍,不能讓的要讓,不能吃的要吃,不能受的要受,天天給他苦頭吃。
有一次,我們住在一個居士家裏。無論到哪裏住,我們每天睡覺時,先要打坐兩個鐘頭。這一天大概太辛苦,他坐一個鐘頭就躺下去了,我過去把他的枕頭拿起來摔到地下。他知道我不許可他躺著,起來又打坐;我休息的時候他才休息,這是一次。
還有一次下雨,我們在路上走著,看見有一個餅在地上,有麵包這麼厚,被雨水泡溼透了。他對我說:「師父,路上有個餅。」我說:「你去拿起來,吃了它!」他對我笑一笑,不撿起來吃。等又走了一里路,我對他說:「你天天想要求神通,今天你若吃了那個餅,就得神通了。可惜你當時沒有吃!」他說:「那我再回去吃。」我說:「說破了,已經不靈了。你現在吃,也沒有用了!」他一聽就哭了起來,我說:「慢慢來,將來還是有機會的!」
以後經過五個月的時間,他忽然明白,什麼都知道了;他得到天眼通、宿命通、天耳通,這五神通他都得了,只沒有得漏盡通。誰心裏想什麼,他都知道的,很厲害的!為什麼他那麼快有神通呢?就因為他是童子,所以修行是很快的;不過,這也是不容易的。我在東北栽培出來這樣的人有六個,我現在到這兒,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?當時他們和我到處去度人,幫助我很多。我現在在這個地方,如果再有這麼六個人來幫著我,不需要人相信,人自然就會相信了。
我在東北,還有個小徒弟,大約十四歲。雖然是個小徒弟,他的神通可不小,他可以上天入地。他得到五眼,但是沒有得漏盡通;要得漏盡通,那就證阿羅漢果了。他有一天跑到天上去玩,天魔很歡喜他,就把他關到魔王的宮殿裏;那個宮殿玲瓏剔透,像琉璃造的,非常地美麗。
因為他有五眼,看自己的法身到那個地方出不來,就告訴我:「師父,我到天上去,現在回不來了!」我說:「誰叫你去的?」他說:「我以為那個地方好好玩,我到那個地方去看看。沒想到天上那個人,不讓我回來。」「你想玩可以,但是你不要到那個地方去玩!那個六欲天的天魔,專門破壞修行人的定力。」這個時候他很恐懼,他說:「魔王把我關起來,不讓我回來,那怎麼辦呢?」我說:「你不要怕!我現在叫你回來。」我就用〈楞嚴咒〉五大心咒,魔王宮殿即刻粉碎,他才得脫身回來,這是真實的事情!
我天天帶著二十幾個皈依弟子,念〈大悲咒〉,每一次跪著念兩個鐘頭。屋裏原本也沒有花,大約誦〈大悲咒〉兩百多遍後,屋子裏都香起來;這一股香氣是人間沒有的,從來沒有聞過這種香氣。我有個徒弟一邊念〈大悲咒〉,一邊用鼻子聞香,越香越聞:「啊!真──香──!啊!真香!」我說:「你幹什麼呢?」「太香了」!我說:「你好好念〈大悲咒〉,不要跟著香塵跑。」
他們以後都得到一些感應,智慧開朗,心量也擴大了,明瞭一切的法。以後,我想帶著這班年輕人出來,可惜他們都不能離開家裏。後來他們都失去智慧和一切的妙用,現在和普通人一樣。
常仁大師是吉林省雙城縣正黃旗四屯人,生於清朝末年;未曾讀書,而稟性純樸,得天獨厚。十八歲時,受楊一廬墓守孝影響,自訂每日給父母叩頭的規矩。十年後,父母在十八日內相繼病故,王孝子即結廬守孝;守孝期間,他不語,僅食生米麵(即生米粉)。三年將滿,本擬潛往千廣二山修聖行,後經貴人指點:「你誠心守墓,孝感動天,德化群倫。緣在雙城,非在千廣山也。」
廬墓六年,禪定三昧成就卓著,不可思議境界現前。神通妙用,潛移默化,度人無量。守孝期滿日,周圍四十八村父老兄弟聯合舉行盛大慶祝儀典,並宣誓結盟擁護三寶,啟建三緣寺,永作道場。
常仁大師於民國28年(西元1939年)接北京上房山清池老和尚法,回寺舉行陞座大典。3月17日,師之誕辰,有數千里之外居士親來道賀,甚多達官貴人等約五千餘眾,日本軍區司令官亦來參禮叩拜。平房乃軍事祕密禁區,不准通行,是日亦開放任人往來,真乃盛極一時之創舉,咸嘆為稀有。上人躬逢其盛,即以偈賀之曰:「舜其大孝感動天,象為之耕鳥耘田。吾師今日更至孝,天人同慶佛開顏。」
慶祝陞座後,決議興建叢林,增加僧舍,留單接眾,成立十方常住,然需款頗鉅。當時有某富商欲獨力包修,而常仁大師婉卻之。大師說:「十方道場應由十方檀越布施種福,所以我的意願要次第行乞化緣,集腋成裘,群策群力,眾志成城,而為萬姓植德本。」於是邀上人沿門募化,不越貧而從富,不越賤而從貴,大慈平等,廣度群機。
日本無條件投降後,中國的厄運尚未結束,東北復被俄人侵佔,搶掠燒殺,攔路打劫,無惡不作。上人看時局動盪不安,提議停工,以待機緣。大師不以為然,仍披精進鎧,作眾生良福田;三緣寺建造畢,1946年雲遊四方(上人時年二十九,啟程到內地參方),圓寂於北京拈花寺,世壽七十有二,戒臘二十二。
上人贊曰(1985年11月22日):
得天獨厚,返璞歸真。
一字不識,萬法自臻;
至德至孝,能義能仁。
譬如眾星,皆拱北辰。
或說偈曰:
沉默寡言語話遲,躬行實踐不失時;
懇切至誠歡菽水,篤敬純孝娛親師。
廬墓六年修梵行,流芳千古覓音知;
聞風而化德業重,信者聞法念在茲。
上人為幫助三緣寺修廟,隨方丈和尚到各處奔波借車,找人搬運建材。
上人自述:
我那時候還是沙彌,為幫著方丈和尚修廟,和方丈和尚到外邊化緣。他雖然沒有止語,但是他不怎樣會講話,講話也講得很慢。你和他講一個鐘頭的話,只答覆你一句,他是一個不願意講話的人。到什麼地方,不知道他是真有定力,還是假有定力,總是在那兒閉目,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;他既然入定,我也只好出定了。所以到處化緣,都是我講話。我講的話不是很多,我也不太會講話。
我化緣,我說什麼呢?我告訴你們,每到一個家庭,我的開場白是這樣,我說:「我們今天到你們這兒來了,你們知道我們幹什麼來的嗎?」有人就問:「幹什麼來了?」我說:「這位老和尚就是大家久仰的王孝子,現在作我們廟上的方丈和尚。我們今天到你家裏來,你們應該生歡喜心。為什麼要生歡喜心呢?我們來給你們送德行來了,送德行到你們家裏來,給你們有種福德的機會;怕你們沒有時間到廟上拿德行,現在送到你家裏來。你願意接受就接受,不接受也不勉強。我們三緣寺現在修廟,你們有錢出一點錢,沒有錢就出一點力。」
這麼一講,這些人聽說是王孝子來了,這個也過來叩頭,那個也過來頂禮。本來他們也不懂得叩頭,但是方丈和尚的德行是很大,名譽也很大,感動了大家,爭先恐後發心,把最捨不得的東西都布施出來了。這個說:「我攢了十幾年的錢,現在我都拿出來作布施。」那個說:「我那兒有首飾、金鐲子,我也捐給你們。」所以我們化了很多錢來修廟,但是還是不夠用。
中國人一向喜歡聽吉祥話,有幼兒的婦女看見我們登門化緣,常常會抱著孩子,來問方丈和尚:「小孩子好不好養?」方丈和尚都以好養回答。我私下問方丈和尚:「方丈和尚怎麼知道她的孩子好養?為什麼你都以好養回答那些婦人?」方丈和尚說:「她們女人家都喜歡聽好話,所以我就講些她們喜歡聽的話。」我說:「上一回,有個婦人問她的孩子好不好養,你也回答好養;誰知道沒過三天,那個小孩子卻死了。」方丈和尚問我:「那該如何答覆才圓滿呢?」我說:「再有人問好不好養,你讓她們來問我好了。」
過了一日,又有人抱著小孩子來問這個問題,我說:「妳的小孩子容不容易養?這就要問妳自己。為什麼?譬如妳的小孩子本來長命,我也說孩子容易養大成材;假使妳肆無忌憚的造業,孩子會因妳而夭折,那時會說我這出家人講話不靈驗。反過來說,妳的小孩子本來是短命,我也說孩子不容易養大成材,而妳時刻改惡自省,默默行善做德;冥冥之中,已經為小孩添增了福壽,孩子養大成材不辛苦,妳那時候也會說我這個出家人講話不靈驗。所以妳不要問旁人如何,一切要反求諸己。」
有一次,我們在哈爾濱遇到一個外國神父,神父對我們說:「佛教要人拜個木雕佛像,這實在是迷信,對人沒有益處!」我回答他:「你不拜偶像,又有什麼益處呢?」神父說:「就不會迷信了。」我說:「拜佛是減輕人自大驕傲的習氣,也是最佳的運動;增強身體,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?至於你所謂的『迷信』,這原本就是個極平常的名詞。所謂『迷信』,是指迷惑的凡夫;他若能生起求信正法的心,將來決定成佛,毫無疑問。另外一種是『信迷』,那就是一般的外道;外道雖然有信仰,但是盲目相從,入邪途而不自覺,將來造業受報,苦不可言。還有一種是『迷不信』,就是指天魔;天魔迷人墮落,成為他的眷屬,排斥正法,將來苦惱無邊是必然。最後是『信不迷』,這是聖賢;聖賢因信正法而得覺悟,而能時時般若常明,照破一切的迷闇。由此觀之,信佛拜佛是最殊勝方便法門。」
回憶當時,東井子村有戶人家,所豢養的狼狗非常兇惡,村人畏之如虎,沒人敢去他家。我們登門募緣,他家的狼狗不但不狂吠,還搖尾歡迎,馴如綿羊,令在場的人都難以置信。還有個張木匠,我對他說:「三緣寺現在修廟,你去作十天的木工如何?」他說:「可以。」我問他:「工價多少?」「一人十二元。」「你贊助四個人的工資,可以嗎?」張木匠說:「我沒那麼多錢。」我說:「你現在口袋裏就有,怎麼說沒有呢?」張木匠不信我說的話,當場一翻自己口袋,果然不多不少,正是四十八元。他不禁嘖嘖稱奇,當場歡喜捐獻。
有一次去西大壩,到劉忠勤區長家借車,因為時值農忙被拒;後來上人救了一個垂死的小孩,又令一個不孝不悌的女人改過自新,感動了劉區長……
上人自述:
修廟需要到各處請車(借車),搬運材料。其他和尚幫著去借車,到什麼地方都碰壁,說:「我們離廟上這麼遠,我們沒有時間,你到離廟上近的地方去找啦!」以後方丈和尚就叫我出去請車。廟上前前後後用了八百三十幾輛車,和我叩頭的數目差不多,經我手的就有七百多輛。請車很辛苦,因為要走很遠的路,清早三點鐘出門,白天又要跟著車去搬運材料,到晚間十點多才休息。那時候我二十多歲,我穿得很破,冬天夏天都穿三層布,在雪地裏也不穿鞋,也不穿襪子;人一看這個古怪樣子,心想這個大約不是個「人」,見著我就叩頭,也答應借車給我。
我記得曾經到一個鄉村叫大壩,一個姓劉的在這個鄉村裏當區長。我就對劉區長說:「廟上很久沒有修工了,現在開始修工。請你們各鄉村幫助做點工,來造廟!」區長說:「現在正在種地的時候,每一家都非常忙,我們不會有時間來幫廟上做工。」
正在這時,有一個女人,隔著玻璃往裏望,然後進來,一副要哭的樣子,她說:「我的小孩就要死了!法師,你有沒有辦法叫我這小孩子好呢?如果小孩子好了,就是怎麼樣忙,大家都會來幫助出車搬運材料!」我對她說:「妳的小孩子為什麼要死?」她說:「我不知道!」
我說:「就因為妳不孝順公婆,對妯娌也不和氣,所以妳這小孩子才要死;如果妳要他好的話,一定要懺悔!妳先在家裏佛前上香,祖先牌位前也要上香,懺悔說:『自今以後,孝順公婆,和睦妯娌。』然後給公婆叩頭認錯,對他們說以後妳要孝順公婆,不會再忤逆了。如果真心去做,妳的小孩一定會好!」
她因為愛子心切,就照我說的去做;可是小孩子還是奄奄一息,沒有好轉。她又急得跑來見我,我說:「妳把小孩子抱來給我看看!」那是一個年約三、四歲的小男孩,眼睛閉著,嘴巴張著。我在小孩的頭頂拍三下,說:「好了!」這小孩子即刻就沒病了,睜開眼睛,東看西望,沒幾分鐘,自己就能跑了。這樣一來,這劉區長全家都皈依,都發心出車搬運材料。本來那個小村莊只有十三部車,第二天早晨就來了十二部。
等他們晚上回去的時候,有輛車的騾子意外傷了腿。車主感覺奇怪,心想:「我們給廟上運材料有功德,為什麼還把我這個騾子的腿碰傷了?」他百思不解,跑來問我:「老修行!這是什麼緣故?」我對他說:「你不要著急!你只知道騾子腿給碰傷了,你怎麼知道這騾子腿如果不碰傷,你家裏有人或者就應該死了,那你又怎麼說?你的騾子的腿雖然傷了,不久就會好的,但是卻救了你家人的性命!」他聽了我這樣說,很受感動,決定第二天再來運材料。這件事情發生之後,無論到哪個村莊借車運材料,他們都樂意,甚至爭先恐後來幫忙,知道給廟上做工有無量的功德。
【後記】白玉堂(上人的三哥)口述:
師父上人在哈爾濱出家的時候,我去過三緣寺兩次。第一次去了二十多天,第二次在三緣寺住了三個多月。第二次去正趕上三緣寺備料,準備修二層大殿和東廂房。十幾天以後,安慈法師外出辦事回來了,二十幾輛大車運來了木材和其他建築材料,都是居士發心供養的。運來的圓木,都要用大鋸鋸成方材和板材。我看到了幹活缺人手,所以我每天和大鋸匠一起拉大鋸。除了拉大鋸規楞(同樣大小木材歸類放好)之外,有時還幫忙齋堂做飯、包餃子。以後我再也沒機會去了。
楊家店村有個小孩叫王紳,患病嚴重,他的父母求請上人治病。上人觀察王紳的因緣……
上人自述:
我和我們廟上方丈和尚到外邊去化緣,挨家挨戶,到每個家庭化緣。有一個人就跪到門口,堵著門不讓我們進他家;有人以為他不想布施,叫我們走。我們問他: 「為什麼跪著?」他說因為他的兒子現在病重,求方丈和尚幫助把他兒子的病治好。這時候方丈和尚就回頭找我,叫我給想辦法。我說:「我有什麼辦法?」他說:「大壩那個小孩就要死了,你叫他活,他就活了;這個小孩子,你看看囉!」我說:「為什麼你自己不幫他呢?」他說:「我沒有這個能力!」我就問這個人:「為什麼跪在門口,不讓我們進你的屋裏?」他說:「我聽說大壩有個小孩子,病得要死,是你們幫助他病好。我相信你們一定有辦法!」我說:「那你把你的小孩子帶來給我看看吧!」
那個小孩子姓王,小名叫紳。他那時候十一歲,有肚痛、頭痛的病,病了很久也治不好。他來見我,我對他說:「你趕快出家做和尚,你就沒病了!」因為他的樣子,就是個和尚的樣子。我問他的父母:「如果捨得他出家做和尚,我可以叫他的病好起來;你若不捨得,我是沒辦法的!」他的父親母親說:「捨得,捨得!他的病好了,我們就叫他去三緣寺出家!」我說:「那好!從今天開始,他的病就好了,沒病了!」 說完之後,王紳的病果然就好了。
一個月之後,我到他家去,我說:「你要去出家了!」他的父母說:「等一等,等兩個月之後,他的病都好了再出家!」兩個月後,我又去叫他出家,他的父母說還要等一等,我說:「將來他的病若再發作,就沒法子醫了!」他父親以為這是恐嚇他,也不理會我的話。等到三個月的時候,我又從那條村過,但是我沒再到這戶人家。為什麼沒去呢?因為我去過兩次,他們都說要等一等,現在我只是從那條村走過。 王紳在我沒有去前十幾天,病就發作了。這一次,我沒有到他家裏。他在家裏,竟然會知道我經過那條村,他對他的爸爸媽媽說:「不行了!我師父今天從這條村經過,都不來我們家。爸爸,我這回病不會好了。」他爸爸說:「不要緊,等明天我到廟上去找他,把你送出家去。」這一天是 11月 23日。
王紳在 26日真的病重了,他的爸爸不得不到廟上找我,想要送他的兒子出家;但是因為我不在,他只好回家了。很奇怪的,他的父親在前面走,王紳的靈魂就跟著他到廟裏去了;廟上哪個房間是誰住的,方丈和尚在哪裏,他都知道。等他爸爸回家,他對他爸爸講:「我剛才跟著你去廟上了!是怎樣怎樣……。」他爸爸說:「我怎麼沒看到你呢?」他說:「你沒看到我,我可看到你了!我跟在你後邊。」
27日一早,王紳在家裏打起雙盤。那時家裏沒電燈,他對他爸爸講:「爸爸,你點個燈幫我看看,我坐得正不正?」他爸爸點燈一看,他結著雙跏趺坐在那兒已經 死了;他父母怎麼樣哭,他也不會活了。正巧那天我又到他這個村裏,他的父母對著我哭,問我還有沒有法子叫他小孩子活了?我說:「這個法子不是我的,是你自己的;我告訴你,你不用,那我也沒有法子。」他父母說:「早知道這樣子,我們就送他出家了!」
為什麼我叫王紳出家呢?因為他的相貌就是個和尚的樣子,耳朵大大的,鼻子也大大的,相貌很圓滿;而且他的前生就是個和尚,可以說他生生世世發願都要做和尚。我一見到他,就叫他爸爸媽媽送他出家。他爸爸媽媽因為當時他有病,不得不答應;病好了又不捨得,所以他就死了。這個小孩子雖然死了,到現在還常常跟著我;他活著沒有出家,死了還知道修道,將來還是會去做和尚的。我為什麼要講這個呢?因為年紀小去修道,最容易成功。這是過去我遇到的情形,因為他父母親不讓他出家,他就死了。
李勝璽的妻子喝磠水自殺,她的兒子李英傑飛奔求救;感動上人以〈大悲咒〉救李妻。李家感激對上人救命之恩,敬送匾額「自在如來」,以及一副王鳳儀寫的對聯「慈悲普度,信者得救成正覺;過化存神,禮之獲福悟無生。」幾十年來,皈依弟子的「皈依證」裏,這副對聯印在上人法相左右,揭示上人弘傳正法、護祐眾生的悲願。
上人自述:
我到東井子要坐車去,我怎麼會常常到東井子呢?是因為有位姓郭的,他有個女孩想要出家修行,可是找不到師父。我就介紹她到道德會去,學習做人的根本道理。因為有緣,有一年秋天我又到東井子,看我那個皈依弟子。李勝璽是東井子的村長,那一天他的太太和他吵架;太太生氣,就喝了一碗磠水自殺。在北方,豆漿裏用點磠水,可以做豆腐;人要是吃了這個東西,吃得少沒有問題,吃得多就會毒死。她喝完了,口吐白沫,眼睛也看不見東西,也不能說話了。
她兒子聽說我在東井子,他就去找我。他跪在炕邊地下,要求我救他媽媽。我當時沒有答覆他,也不理他。過了二十分鐘,他還在那兒跪著。本來服這個毒,過了二十分鐘是沒有法子救了,我看這個人很誠心的,我就答應到他家裏去。到那兒,我給她誦持〈大悲咒〉,誦持大約有五分鐘。不省人事的這個人,居然把所喝的磠水都吐出來了,她也就好了,這是〈大悲咒〉治病的一個證明。因為這樣子,他們鄉村很多人都持誦〈大悲咒〉。
【後記】比丘尼恆品師(俗名郭玉霞)口述:
我家鄰居有個女孩,大概十二歲,病得要死,她父母捨她到廟上出家。我倆很要好,我也想跟她一塊兒去出家,可是家裏不答應,說:「人家那是病得要死了,才送去出家;妳要是病得要死了,就讓妳出家。」那年我十四歲。我老想:「我怎不生病呢?我要是病得要死,那就可以出家了。」到我十六、七歲那年(1942年,上人 25歲),果然病了,發燒到不省人事,眼看著就要死了。家人把我抬到外面倉房,怕死在屋裏不好;我媽每天來看我死沒死,左右鄰居也來看,都問:「死沒死?」「還沒死!」「還沒死啊?真招罪!」沒一個人問:「活沒活呀?」
一天,我一個人在倉房裏躺著,不是作夢,我看見一群和尚;他們披著袈裟走著念經、打木魚、敲引磬,我在後頭跟著。其中有一個和尚回頭指著我說:「妳該好了,妳回去了!」等我媽再來看我時,我說:「我病好了,我要出家!」她也答應了。我媽看我又能說話了,叫人把我抬回屋裏去。等病全好了,我跟我媽提要出家的事,她不吭聲;我再提,她說:「妳那時候有病,說胡話。」她說什麼也不答應。
1944年「偽滿」時期,我住的房牆外有口井,鄉下人吃完晚飯,就聚在井邊聊天!我在房裏常聽見外面人講王孝子和白孝子怎麼怎麼守墳,還有他們要修三緣寺的事。我只能在屋裏頭聽,不能出去,因為我是女孩兒,外頭聊天的都是男人,我出去我媽會罵我的。我常想,我要是能拜他們做師父,那該多好呢!我這麼想了有半年多。
一天中午,我媽跑進房跟我說:「外頭來了兩個和尚,已經進屋來了。」我心想該不會就是白孝子、王孝子吧?我出房一看,一個很年輕,很高很瘦,穿得很破爛,鞋也破爛;另外一個年紀很大,有七、八十來歲,不高,像我的個兒,臉上還有幾點白麻子,穿得很陳舊,不過沒有高個子破爛得那麼厲害。
我家是小富農,我爹不用做工;那天他在外頭閒逛著,我趕忙出去找了他回來。他進門看見兩個和尚,迎上去問:「哪來的?」「四屯。」「貴姓?」「姓王。」「姓白。」我一聽到四屯,就知道一定是從三緣寺來的;再一聽姓,那必定是王孝子、白孝子了。我爹趕忙叩頭頂禮,讓座奉茶,陪著談話,又留用飯,是我媽跟嫂子烙的餅。記得他們那天談的是三緣寺修建的情形,也講了佛法,白孝子講的多,王孝子很少話。回去時,我爹又讓我哥套車(馬車)送他們回去,我家養了兩匹馬。
我成日想見王孝子、白孝子,現在總算見著了!我樂得不知怎好,趕忙跑屋外告訴左鄰右舍,「白孝子、王孝子來了,就在我們家呢!」好多人陸陸續續來,在我們家進進出出的,我高興極了。那次我沒和白孝子、王孝子講上話──不敢講,也沒資格講,因為大人講話,輪不到孩子插嘴。上人以後就常來看我們,有時也住我們家,多半只住一、兩宿;每次來就給人講法、治病,左鄰右舍的人都上我們家來聽法。上人要是隔久了沒來,他們都會上我們家問,「白孝子來沒來?來沒來?」那時候人都管上人叫白孝子,後來皈依了才叫師父。常仁大師以後只來過兩次吧,他很少出門,也不收皈依弟子。李英傑十二、三歲的時候,他媽喝磠水自殺,他上我家來,求上人救他媽。